江南织造产业由来已久,无论官营还是私贾都蓬勃发展,产业链遍布大江南北,杭城早年便成立了织造商会。
历任的会长无疑都是行业中最具威望之人。
二十年前,齐瀚在商界崭露头角,随着齐家的生意一路水涨船高,他也从商会的普通一员逐步成为当今的副会长,至于现任会长,则由德高望重的曹大人担任。
曹大人与齐瀚年岁相当,但他年轻时担任过江宁织造府的主事郎官,辞官荣归故里后,又一手创办了曹氏布庄,专营丝绸买办业务,不仅为盛京的达官贵人们提供各类昂贵绸料,偶有机会还能为宫廷采办一二,亦官亦商,地位超然。
正是这样一位举足轻重之人,今日却忽而送了请帖相邀。
“巧月宴?”
小芝麻端详着手中洒金红笺,瑰丽的纸面上规规整整写着二公子的名讳。
齐颂打发了刘管家,一回头,便对上小丫头那副好奇的嘴脸。
“想去见识见识吗?”
小芝麻一愣,双眼放光:“可,可,可以吗?”
齐颂抿唇轻笑:“有何不可?”
她一时语塞,按理说公子赴宴,携带一两名丫鬟小厮也属寻常,只是···她从未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入府多年,除了上一次沉塘,她鲜少出齐府大门!
都快忘了外头是什么样子!
“曹府的巧月宴定在三日后。”齐颂忽而抬眼打量起身旁的小芝麻,低声道:“还来得及。”
后者困惑地眨眨眼:“什么来得及?”
齐颂却不直面回答她,反而让麦穗叫来了府上的绣娘。
他指着小芝麻道:“你二人为她赶制一身新衣,三日内完工。”
小芝麻杏口圆张!好端端的为何要给自己做新衣裳?
“二公子,小奴有衣裳穿!”
齐颂置若罔闻,只耐心叮嘱绣娘:“要妆花缎面,样式不必繁复,简洁舒适为尚。”他清冷的眸子施施然打量着小芝麻,由上而下,十分认真。
小芝麻不大自在,缩头缩脚垂下脸来。
“同款的绣鞋与丝帕也一并备齐了。”
齐颂说得仔细,绣娘笑盈盈应下,转而望着小芝麻:“老身这就替她量体裁衣!三日内必定完工!”
小芝麻还想拒绝,可两位绣娘一左一右架着她就要去量尺寸。
她们三人离去后,齐颂默默拿起桌上的红色洒金笺陷入沉思。
曹大人设宴相邀?
呵,他低眉浅笑,心道不过又是一场鸿门宴而已。
祖父一向精明,他不愿意做恶人,反倒将这烫手山芋塞给了自己。
齐颂心里略有些憋闷,罢了,祖父既舍得叫他为难,他又何须顾忌?
“二哥!”思忖间,屋外传来齐泓宣嘹亮的喊声。
上一次孙家在城郊举办了马球大会,反响空前,齐四在马球会上出了风头始终念念不忘。
今日他来畅岚院,目的便是求二哥支持他,秋末时节再办一场马球盛会。
“二哥,花费不了几个钱的,算我求求你了,替我同祖父美言几句吧!”
齐四一副乖巧的嘴脸,二哥对待家人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今日自己这般诚恳恭顺,他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可对面的齐颂却一反常态,冷肃肃地睨着他:“孙文盛的父亲官居七品,孙家才有资格承办马球赛,你父亲官居几品呢?”
或许没料到二哥会问得如此直白,齐四脸色一僵,憋了半晌才悻悻反驳:
“我爹是末流商贾,无官无阶······可,可,二哥你说的那都是前朝老黄历了,咱们杭城如今民风开化,我齐家非一般商贾,举办一场马球赛算得了什么!”
齐颂从账册中抬眸,对上齐四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语气无奈:“我知道你与孙文盛素来不和,可是泓宣,你若执意与他较量,难道不应该换一种方式?”
齐泓宣低眉顺眼问:“换什么方式?游船?射击?还是投壶?”
齐颂原以为这小子开窍了,结果听他所言尽是些纨绔子的弟戏耍之流,不由得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滚吧,别在这烦我。”
“二哥!!”
齐四却赖着不走,非要齐颂答应助自己一臂之力才行。
屋外,量完尺寸的小芝麻捧着才熬好的参汤进屋来,刚好听见齐颂开口:
“你与他同届同科,与其在马场作意气之争,不如省下力气多读两页书,早日登科上榜才算正经事。”
“嘁!”
齐四听完一脸不屑:“二哥如今的口气怎么与我娘一模一样?你从前分明不是这等庸俗之辈啊!”
从前的齐颂慷慨仗义,对兄弟们有求必应,无论自己在外头惹了什么祸事,二哥总是第一个挡在前头,出钱出力、从无怨言。
怎么躺了半年反倒换了一个人?
齐四气鼓鼓地拨弄着床头的琉璃灯罩:“我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与其苦读多年颗粒无收,不如早早像二哥一样经商赚钱才是正道。”
“呵,你这话留着对你娘说去。”齐颂冷哼一声,转而接过小芝麻递来的瓷盅,浓郁的人参味扑鼻而来。
一旁的齐四见二哥不理自己了,又可怜巴巴地凑上来:“二哥,你不是打小就讨厌人参味儿吗?”
小芝麻闻言一愣,再看向二公子时,却见他已然将瓷盅内的参汤一饮而尽。
“咳。”
齐颂轻咳一声,煞有介事地冲着弟弟道:“俗话有云:每日一碗独参汤,赛过八十老仙翁。你没听过?”
“啊?”
齐四一脸茫然地望着哥哥:“这···我还真没听过!”
语落,少年还扭头问一旁的小芝麻:“你听过这话吗?”
齐颂老神在在地瞄了一眼对面。
不出所料,小丫头眼神飘忽、双颊通红,支支吾吾愣在原地······他的心情瞬间变好,逗她玩可比看账有趣多了!
齐四看不懂二人之间的你来我往,满脑子都沉浸在那句陌生的俗语上:“我真是头一次听这话!”
齐颂忍着笑冲弟弟摆了摆手:“罢了,你先回去,马球赛的事再说吧。”
见二哥总算给了句答复,齐四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临走前,他忽然想起来:“二哥,你的腿恢复得如何了?”
少年心思简单,二哥的腿若是好了,那汗血宝马自然是要还给他的。
只见齐颂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轮椅脚踏上,玄色皂靴的边缘不知何时蹭了一道灰,浅浅地,不甚明显。
他的语调波澜不惊:“不急。”
*
齐府的绣娘手艺非凡,短短三日,衣裳、鞋袜、连带着丝帕与发间的珠花都准备齐整了。
看着绣坊送来的崭新衣物,口含梅花冰酪的巧莲更是羡慕不已:“芝麻呀芝麻,你如今真是过上好日了!”
她催促小芝麻换上新衣,可后者却扭捏着不肯:“这料子太贵了,我可舍不得穿!要不,还是穿旧衣裳吧!”
巧莲嗔怪:“哎呀,二公子特意命绣娘给你做新衣裳,你不肯穿岂不是拂了他的好意?再说了,公子带你出门赴宴,你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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