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渡我行(三)
凌山步步靠近他,刺骨的河水在一瞬间漫过身体,河水并不安分扑朔时漫过她的胸口,涌上漂浮窒息的感觉,又一晃而逝。
可是心乱的感觉并未消失。
她终于触碰到他,凌山很是无措,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既命随逍遥,又何必为人所困到这地步。
纵使他从前说过千百遍,她也从来没想过宴如屿真的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也就只有这时她才慌乱无措,像个不通情窍的孩子,流转两世却从未有过亲人长辈教导的最真实的她,全由空白塑成。
“师兄,师兄……”她像从前叫唤着他,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回应,可是少年毫无反应。
他倒在那里,曾经用来给她扎过发辫的杏黄发带系在他的发丝,却散了一半显得凌乱。鹅黄腰佩同样染上血水,又被冲去,原本白皙的皮肤露出,她看见他胸口的伤口,触目惊心。
困扰她的问题终于被解开,那块问心原是这么来的。
他学懂了妖文看懂了无名书,愿意为她舍弃性命取下问心,愿意送她回到那个她提过一嘴的家,以为那样她就能活下来,她就能回家。
凌山抱住他泣不成声,泪水与他身上的血水融在一块,她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感受到他尾指上突兀地断掉的红线。
她在心里骂他蠢笨,忍住泪意从他身上离开,轻声道:“可是师兄,我从来都没有家。”
她脱口而出后心中一轻,有什么执念无声消失。
生于天地,没有□□,只能在命盘里凝聚灵魂,异世漂泊又回到这里,居无定所,她学习模仿,自己都很难准确说出她到底想要什么。
凌山抹掉眼泪将人背起,让他伏在自己背上,宴如屿比她高,纵使修仙人力气够,这幅画面看起来还是有些突兀滑稽,可她管不了那么多,带着人淌过,渡过冰冷的河水。
从未存过放弃。
她带着他渡完一整条河,双腿浸泡在水里,痛得发抖,腿上被水里的东西划出痕,直到忘记时间,才解开限制能够上岸。
天地在一瞬间颠倒,她脱力倒在岸边,任由涨过来的河水漫过她的发丝,张开的手臂,裙摆颜色也跟着变深。
她翻身靠近宴如屿,少年苍白的脸色在离开河水后好转了一点,眼睫还挂着水,凌山怕他不舒服,伸手将他脸上的水抹去。
随后想要将手抽开给他疗伤。
只是刚抽开手就被他抓住,她看向对方,他依然紧闭双眼,犹如梦呓,胸口的破洞不断往外渗血,却怎么都不愿放手。
凌山突然忍不住去想,当年他身受重伤,体内依然残留着问心的残片,先她一步坠下仙界是怎么活下去的。
她想问他,明明最初对于她的接近是拒绝的,是不喜的,无礼肆意到初见就斩断她一截发丝,为什么现在又宁肯舍身救她,不顾其他,她想亲口听见他的回答。
他抓住她的力道很紧,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一道显眼的红痕,宴如屿任不愿放手,翻身间唇蹭到她的手腕,触感轻柔。
他虚弱地将唇瓣印到她的手腕上,睁开蒙眬的眼后仍不肯放手,脸上泛起回热的潮红,虎牙轻磨着她的手腕,像在留恋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师兄?”
凌山疑惑叫他,手腕处被他弄得有些痒,试着几次抽了抽手没抽开,他居然还剩这么大力气,看来还能撑下去。
她好奇他现在脑子是否清醒,见到对方睁眼,在心中庆幸还好灯熄灭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他抬起动人的眼望向她,低声含糊道:“不要走。”
宴如屿浑身都痛,没想到会在伴生河嗅到她的气息,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被松软的阳光包裹,可他明明濒死,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就像从前那样梦到她,进一步想要留住她。
他恍惚觉得她不该在这里,以为自己又变回一人,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他终究是在梦里找到她。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能独属他一人,她的目光才会久久停留在他的身上,熟悉的剑茧磨正着他的脸,担忧地问他怎么样。
宴如屿却不想再管,他从来都在放纵自己,他不明白为何今日梦里的她如此反常。
他只想象从前在梦里那样吻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风都在静止,她反常的犹豫,湿透的发丝让水滴在他的怀中,惊起冰凉,不似假象。
那双灵动的眼泛起涟漪,呈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涵盖着一点他尚不明晰的东西。
河水扑朔过来,这次没漫过两人的身体,他下意识抓到岸边的红花。
他的发带被解开,迷茫间只剩下唇上的触感,被她温热的唇代替,她专注而深情,留他脑中一片空白脑子迟钝。
直到唇间无比苦涩,尝到她咸咸的眼泪,他才缓慢地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宴如屿迟钝的脑子回神,才想起在梦里他从来没有成功吻过她,因为两人始终隔守着师兄妹的界线。
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如此接近,初次与人接吻,她给予他新奇的触感和无比苦涩的吻。
就好像在告诉他一切都回不去。
他想起她当时的眼神,夹杂着愧疚和动心,让人分辨不清她是因为什么样的感情接受这个吻。
她分不清自己是出自对他的愧疚还是动心。
所以她才会哭,不恰当的时间,不明晰的心境,让她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到底出自什么。
他早就该明白,从他取下问心的时候就该明白,混淆的感情让两人回不去,他们明明可以更好地开始。
可现实就像断掉的红线般,偏偏没有更好的解法。
“这没什么,你分不清自己的心很正常,师兄现在能够分清就够了。”他出声安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她什么,凌山在听见他的回答后迟钝意识到这一点,无论是为兄为友。
他能分清就够了,他不会再放手,此后永远不会放开她的手。
他还是老样子,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瞧,我和师妹一同经历两次生死,却依旧活得好好的,从今往后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再不分开。”
有了前一次的经历,这次他自然吻在她的唇,像被种下什么瘾子,亲密而黏腻,给凌山一种被蛇信子盯上的错觉。
凌山顿住,总感觉他这插浑打科有什么发生改变,却找不到具体。
这才是真正的他,她意识到这一点后也没太慌张,对手是他并没有让她恐慌。
宴如屿曾经纠结迟疑,不愿认清自己的心思,不愿改变原有的关系,可是在即将失去她的那一刻,恍然如梦。
他喜她常常带笑的眉眼,他从很早之前爱上了这个只做自己,肆意哭笑的她,忧她忧之事,恼她恼之物。
从他亲手取出问心那刻他就明白,他爱她,生命最初,兜兜转转,两人因仙魔大战先后坠下仙界,到万虚宗成为师兄妹,再到现在他已不愿放手。
尾指的红线突然被扯住,凌山牵起变得极为细小的藤蔓,绑住断掉的红线,开始与之延伸。
凌山晃了晃自己的指尖,让他得以回神,才发现早就断掉的红线居然被她的藤蔓强牵起来,在疗愈他伤口的同时愈合红绳。
她倒是取巧,会钻这怪法的空子。
宴如屿倏然望向她,凌山大力晃动着自己的手腕,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漫不经心道:“你确定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她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凌山对于感情总是贪婪,像一只吃不饱的巨兽,友情也好爱情也罢。
即不主动也不负责。
凌山暗自看了一眼他的胸口,在心中叹气,差点心动可偏偏是以这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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