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灰烬

“我不答应。”

这句话如同当场下姬家族长的脸。

登时，那个老家伙的眼睛从眼皮里滚了出来，死死地盯着她，目露凶光。

“婚，我可以退。彩礼，我一分也不要。姬家，仍旧欠萧家一份人情。”温执素从袖子里掏出聘礼的礼单，啪地摔在地上。“礼，一分不少你们。人情，你休想那这些俗物来还。”

那聘礼单被扔到地面的一瞬，姬彧还是觉得胸口一阵钝痛。

他还记得那日素素满心欢喜地喊他，姬彧哥哥。

今日，便被姬家全族关起门来欺辱。

是他无用。

隔在他们二人之间，从来都不是情，而是他在姬家的身份和地位。

从他二人订婚后，素素便一直教他要学会去夺去抢，想必她一早便知道会有今日的局面。

从那时就开始教导，一点点让他懂得争抢的甜头，乃至今日最后的欢愉。

他只有在姬家说一不二，才能再有资格站在她身旁。

才能……再得一个与她双宿**的机会。

姬彧走过去将地上那张写满金字的红纸拿起，在族长还冷着脸再思考如何更为划算时，答应了温执素的要求。

“礼单我收下。”他几乎要用全部的力气抑制自己，才能不带哭腔地回道，“你我的婚约……就此作罢。姬家，依旧欠萧家一份人情，无论你们有何要求，我们都会信守承诺照做。”

“你走吧。”他背过身，不再看她。

那火光里的飞蛾，终是成了灰烬，在他背过身的叹息里，被吹散在风里。

再无痕迹。

“好。”温执素爽快答应，“明日我便让人将聘礼如数退回，还希望各位长辈们说话算话。”

她一甩衣袍，脚下生风地大步迈出门，似乎再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刻。

还没看到门口的影壁，隔着雨声就听到了怒吼。

“逆子，跪下！”

温执素心里叹息。

她的潇洒，她的利落脱身，自然需要姬彧的负重前行。

不过想必今日一过，他自然也会想通，能够明白她的用意。

到时，他们或许还能再见。

一上马车，温执素立刻问：“柏秋，让你准备的东西备好了吗？”

柏秋在马车的小木箱里掏出来一身夜行衣，“在这呢，县主。”

“走吧，我们直接过去。”

马车缓缓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路过东市的主街，因大雨，街上早已空无一人。

马车经过时，车轮忽然浅浅的一颠，好似压了一颗石子，再无其他变化。

可车里却突然多了一个人。

是个劲装光头的女子，头上有个形似鸟的青色胎记。

“属下东鸪，拜见乐安县主。”声音仿若桀桀的鸦声。

“东鸪姐姐莫要如此客气，等下还需你多多帮忙。”

她今夜要去冷宫把温明月带出来。

原本此事是国公答应她，但他现在还没有痊愈。

她怕晚些会被崇清人捷足先登，便主动带着长公主的人，闯一闯冷宫。

闻筝当初被曹忠义发现过一次，自是也不能出现在皇宫里。

所以，只她与柏秋和东鸪三人，直奔皇宫北面。

冷宫处守卫稀疏，她们三人想来便已足够。

东鸪十分熟悉皇宫的守卫分布和路线，带着她们二人，不过两刻钟就看到了冷宫的大门。

躲在阴暗处顺着墙根，一个鹞子翻身就进了冷宫的内院。

地面上有许多凌乱的杂草，还有许久不曾打理过的枯枝与泥土，踩上去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

若是别处，她们早就已经暴露。

但冷宫里却十分热闹，有的妃子长期关在这里已经疯疯癫癫，夜里的鬼哭和吵闹声足以掩盖她们的声音。

更何况今日外头正下着大雨，过了一夜就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她们不知温明月被关在了哪里，只得分头去找。

热闹的地方首先排除，剩下安静的有光的殿宇也没有几处。

很快她们便一同锁定了温明月所在的屋子。

在整个冷宫的最深处，最荒芜和脏污的地方，紧邻着冷宫摆放恭桶的位置。

幸好是雨夜，不至于令人臭的发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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