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魂灭陈家村九
玄月高悬，更阑人静，陈家村陷入了沉睡。
村后祭坛，一红一白两个身影正盘腿而坐，中间那顶蓑帽趴在地上，像是失去了任何灵智。
“小水，这样真的能行吗？”
“相信我，赤血鼓我很了解。”
沈暮不明白她从何处了解的赤血鼓，但此时此刻，他对她无比信任。
他二人刺破手指，鲜血滴于蓑帽之上。
姜妘嘴里念着：“以我之血，还咒于彼，以彼之身，承赤血咒，不可消，不可转，不可轮回。”
此咒一出，那蓑帽四周瞬间燃起烈火，只消片刻，天边偶飘落雨水数百滴，水火相融之际，蓑帽由黄转黑，一炷香燃尽，又成了普通蓑帽之黄色。
“这是，成了吗？”
“嗯，你试试。”姜妘气血虚浮，月光隐匿下的半张脸，泛着苍白。
沈暮迫不及待割破手指，指尖滴落之血，果真是鲜血的红，而非身负诅咒的黑色。
“太好了小水！我好了！”沈暮激动极了，他冲过去抱住姜妘，还不忘踩那帽子一脚，“小水！太好了！我好了小水！”
“嗯，以后你不用再受诅咒折磨了。”
姜妘想伸手回抱沈暮，可却连一根手指都难以抬起。
诅咒转移之术，消耗她太多神力，甚至这次，她并未借助须回。
“沈暮，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她就好似失去所有力气，整个人挂在沈暮身上，像是毫无生机的布偶娃娃。
沈暮吓坏了，眼眶刹那红透，哭着喊道：“小水你怎么了！小水你别吓我！”
姜妘迷迷糊糊中只听到那人一直在哭：“离开……这里……”她已气若游丝。
沈暮满眼泪痕，趴在她耳边，急切问道；“小水，什么？你说什么？”
姜妘心累极了，只得又汇聚气力，吐出那句：“离开这里。”
这次沈暮终于听清：“好！小水！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双眸闭上那刻，姜妘只觉着有人抱着她狂奔，速度之快，连须回都赶不上，只能紧紧在后头，喊着：“等等我啊！”
也不知跑了多久，久到她彻底昏死过去，都发不出那句：“你走就可以了，别带上我啊！”
……
残暑至，邙山山谷响彻蝉鸣，老树底下，坟堆前，跪着一人，与一狗。
一只大鸟领着自家鸟儿，在坟堆上头盘旋，日日如此。
那跪着的小郎君瞧着年纪小，头上却长了白发几根，面带倦色，像是忧思过度。
他将一大束红色蔷薇放在坟前，手指抚上那墓碑上的字，眼底落下泪来。
“小水，我来看你了，自你走后，我每每想一死了之，可想起你生前所说，要好好活着，就又胆怯了。我怕，我怕到了阴曹地府，你会怪我不听话。我也怕，也怕没脸见你。”
他之声音几度哽咽，大黄耷拉着脑袋趴在一侧，与沈暮的悲痛相比，好似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水，如果你早一点告诉我，解咒要豁出你的性命，我一定，一定不会这么做。”
“汪汪！”大黄狗忽然吠了两声。
“大黄，你先回家吧，我想再呆一会儿……”
“汪汪汪！”大黄依旧叫着，声音愈发着急。
“大黄，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沈暮满目疑惑，抬眸那刻，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手上纸钱掉落，尽数落在火盆之中，火光闪耀刹那，却见那坟堆的土，不知何时散了开去。
只眨眼的功夫，便有一双手破土而出，那沾满泥土的手中，紧握着一把油纸伞。
土堆之中，棺材板早已打开，鸟儿吓得四散逃窜，下一刻，便瞧见棺材里坐起来一人。
那人一身红衣，睁眼刹那，朝那呆愣之人露出一笑。
“早啊，沈暮。”
大黄比沈暮更早一步跑了过去，姜妘摸了摸它的脑袋，从棺材里缓步而出。
她半蹲在沈暮身前，眸中含笑，柔声唤他一句：“沈暮？”
沈暮仍旧三魂七魄离体，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尖触碰姜妘手指时，心头猛然悸动，温润的触感瞬息席卷全身。
是热的，真的是热的！
“你还活着！”他像是终于回过神，猛地抱住眼前之人，泪水又止不住地往外蹦。
姜妘无奈极了，心道这人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好了好了，没事了。”
谁知那人哭得更凶了……
自死而复生后，沈暮看姜妘就看得紧，恨不得搬去一屋与她同住，被严词拒绝后，方才念念不舍地去隔壁屋歇着。
这日二人一同用过晚膳，沈暮竟又突发奇想，要约姜妘去观星。
姜妘眼皮子一跳，摸了摸脸上面具，又瞧了瞧须回颜色，确定并未暴露身份后，在他再三恳求下，答应了。
观星之处，依旧是那日沈暮置她于死地的山头。
只今夜不同，明月高悬，星宿漫天。
“小水，有件事我老早就想同你说了。”
“何事？”
“小水，你愿意嫁给我吗？”
“……”姜妘吓得腿脚一软，差点摔下山崖，若非沈暮即使拉住了她，只怕是悲剧重演。
待二人重新站定，转瞬间，便瞧见沈暮自一旁取来一大束红色蔷薇。
那蔷薇用蜡纸包着，正中插有一支白玉簪子，雕刻蔷薇，坠星宿一朵，虽算不上十分贵重，但雅致精巧，瞧着便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小水娘子，你愿意嫁给沈暮吗？”
他望向姜妘时，眼里亮如白昼，恍如漫天星河在他目中，都不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姜妘呆愣住了，沈暮满是爱意的神色落入她眸中，瞧着是那么真诚，可又是，那么可怜。
“呜呜！太可怜了，小姜水，他要是知道你马上又要死了，只怕会立马从这山顶跳下去吧！”
须回早已一把鼻涕一把泪，但其开口的刹那，却拉回了姜妘些许神智。
“你说得对，他不能死。”
“呜呜！那你打算怎么做？”
姜妘睫羽轻颤，笑眼如月，认真瞧着眼前手捧蔷薇之人。
“好，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答应你。”
“小水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沈暮已然狂喜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必须好好活着。”
“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他二人像小时候那般拉了勾，便当是缔结了契书。
沈暮迫不及待取了发簪，亲手替姜妘簪上。
九天寰宇，星河万里，山中生灵万千，皆是此刻见证。
他兴奋地恍若孩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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