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现场顿时安静了下去。

江美舒脸上还有几分茫然“妈你说什么?”

她一直坚信王丽梅是爱她的哪怕她孩子比较多分到她这里的爱只有几分之一。

她也坚信王丽梅爱她。

因为在过去无数个日夜里面她生病的时候都是母亲彻夜照顾她生死一线要住院的时候也是母亲去挨家挨户借钱。

最后才救了她一命。

让她得已长大。

江美舒不明白曾经那么爱她的王丽梅为什么会说出“你的陪嫁就是两个搪瓷盆”这种话呢。

两个搪瓷盆算什么?

大概算是一个脚盆子一个脸盆子。

这就是一个即将待嫁出嫁的女孩子唯一的陪嫁。

这说出去难道不可笑吗?

“妈你是不是在骗我?”江美舒不是很确定她又问了王丽梅一遍问这话的时候她眼睛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对方生怕错过了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

面对小女儿茫然难过失望的目光。

王丽梅不敢去看女儿的目光只能低着头叹气“美舒就是两个搪瓷盆妈原本还打算给你准备一台缝纫机的。”

这是时下嫁闺女最爱陪嫁的谁家闺女若是出嫁能得一台缝纫机做陪嫁那可是十里八乡都出名的人。

“现在呢?”

江美舒问她她想要听一个答案。

王丽梅沉默了下抬头看了一眼大儿媳妇林巧玲这才慢吞吞道“你爸生病住院前后没有三个月下不来也就是说家里最少三个月没了进项。”

“所以美舒对不住。”

“是妈对不住你。”

她原本想着小闺女出嫁的时候她身子骨不好在陪嫁上多给她一些免得她去了婆家被人说。

有了缝纫机腰板也能直一些。

但是如今自家爱人手骨折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将来还做不了杀猪的活。

这意味着家里的壮劳力一下子就没有了。

她得为以后打算。

而且大儿媳妇还在这里听着不管真的假的

起码是对这个家有利的漂亮话。

王丽梅低声道“你小弟还没在读书他将来也要娶媳妇你爸还有可能会调岗。”

“美舒不要怪妈妈要考虑的人太多了。”

“所以——”江美舒觉得可笑她眼眶红红“我和姐就是牺牲品对不对?”

“妈爸住院厂里面报销小弟是要读书但是离他将来娶媳妇最少还要十年十年啊。”

“妈现在结婚要陪嫁的是我和我姐我们两个人都是火烧眉毛的事

情。

“你却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跟我说没有陪嫁。

“妈,我和我姐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吗?

“还是说,您养了闺女二十二年,在二十二年之后才知道,原来嫁闺女是要陪嫁的。

“不是,现在说没陪嫁没钱?您干嘛去了啊?她声音有些尖利,还有几分生气。

这话问的王丽梅有些下不来台,“家里就是这么一个破落家,吃了

上顿没下顿,不管你怎么指责我,妈自认为在养你和美兰这么多年,没有亏待过你们,我问心无愧。

“我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把你们养得太好了,如今知道反驳母亲了。

江美舒有些崩溃,脸色发白,“妈,您早说没陪嫁就好了啊?

“您这是在干嘛啊?指责我和我姐不该问你要陪嫁,那我问你,那你为什么又愿意给大哥和小弟,攒娶媳妇的钱?

“那他们能一样吗?

王丽梅下意识道。

“怎么不一样了?江美舒看着她,眼眶噙满了泪水,“我不明白,怎么不一样了?我和我姐不是你生的?还是我和我姐不是你孩子?再不济,我们不姓江?

这话问的王丽梅哑口无言。

“美舒,你不要这样和你大哥和小弟比,他们是男娃,将来是要给江家顶门立户,传宗接代的。

“你和美兰是闺女家,是要嫁出去的,成为别人家的人,将来你们生得孩子,也不会跟江家的姓。

在这一刻,江美舒前所未有的清醒,她抬手擦干眼泪,“妈,你说这些无非就是透露了一个点。

“是你儿子,姓江,你就是砸锅卖铁也会给他们娶媳妇。

“是你闺女,姓江,你就是一毛不出,也要把她们嫁出去。

“在直白点,妈,你就是重男轻女。

她抬头望着王丽梅,“我宁愿你当初没对我那么好过。

那么她现在心里也不会难过到钝痛的地步。

江美舒前所未有的认清楚一件事。

她妈不爱她。

或许有爱,但是这个爱是不伤,江家利益,不伤她儿子利益的情况下。

才会从指头缝里面透一些给她。

但是,一旦伤及根本利益。

她的母亲会立马翻脸无情。

像是家里的房子,像是家里的床,又或者是她手里的存款。

王丽梅从来不会给女儿半分。

但是,她却愿意自己吃苦,背着孩子走十里地去看病。

会把江美舒的手养的十指青葱。

在不涉及利益和钱的基础上,她真的很爱江美舒。

当江美舒看清楚这点后,她眼泪一颗颗的都往下掉,“您还不如

不爱我,从来都不爱我。”

这样,她看清楚现实后,也不会那般难过。

“美舒。”

王丽梅总感觉要失去了小闺女一样,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着她。

却**美舒给一把躲开了,她声音尖利,“别碰我。”

王丽梅的手腾在了半空中,放也不是,伸也不是。

“美舒,你也太任性了。”

林巧玲皱眉,满脸的指责和不认同,“你出去问问,哪家的姑娘有你这般养的娇的?你以为这些娇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妈宠出来的,没有妈替你做哪些活,养你这么多年,你扪心自问,你能过上这种好日子吗?”

江美舒是全家最舒服的一个。

她嫁过来八年,碗筷基本都是她洗的,江美舒没碰过。

饭菜不是她婆婆,就是江美兰做的,江美舒没碰过。

就是出去上班打临时工,也是江美兰去的,江美舒在家。

她心脏不好的时候,就是糊火柴盒都轮不到她。

“你说妈不爱你,妈不爱你,你能养出这么一身白皮子?”

林巧玲抬手抓着江美舒的手对比起来。

柔顺的江美舒第一次咬着唇冷笑,“是啊,我妈爱我,爱我爱的要命,我要结婚了,要陪嫁了,陪嫁我一双搪瓷盆。”

“要不,这搪瓷盆我不要了,送给大嫂你将来摔盆子用吧!”

什么是摔盆子。

那可是人**以后,才会用得上的。

林巧玲当场就被气了个倒仰,“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哪里有咒活人死的呢?

江美舒擦了擦泪,小脸上一片冰冷,“你说我妈爱我,我把我妈的爱给你,要不要?”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像是一只刺猬,扎的人遍体鳞伤。

林巧玲是。

王丽梅也是。

“美舒,你何苦呢?”

“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妈也知道你难过,可是谁家的姑娘不是从这里经过的?算了。”

“你也是妈生的,妈想办法给你陪嫁里面多加五十块钱。”

这话一落,林巧玲下意识地看了过来,“妈!”这可是家里人快两个月的工资了啊。

这钱以后可都是分到大房去的。

“你别忘记了,以后你靠着谁养老。”

她可是江家的大儿媳妇,不管是王丽梅和江陈粮,按照老规矩将来都是要跟着他们的。

王丽梅就知道会是这么一遭,她给小闺女陪嫁,大儿媳妇会反对。

她说,“这钱从我私房钱里面出,和公中无关。”

“你也不要拿养老来威胁我了。”

林巧玲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顾虑到如今还是王丽梅当家,她也不想把王丽梅给得罪死。

而且,小姑子江美舒嫁的是肉联厂的梁厂长。

说不得将来他们家还需要对方照拂的。

所以,林巧玲哪怕是心里不甘心,也只能咽回肚子,她朝着江美舒酸溜溜道,“我们整个大杂院的女同志,还没有谁出嫁的时候,有这么高陪嫁的,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吗?

江美舒并不满意。

这会,她突然就明白了她姐之前的拧巴。

主动给的。

和她撒泼打滚要的,这是两个概念。

江美舒抱着她姐盖过的被子,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她眼里一片冷,“满意不满意,这也是我说了算。

“你一个姓林的说了,算是哪门子道理?

姓林的。

这是连大嫂都不喊了。

林巧玲被气了个倒仰。

王丽梅差点要开口了,你一个小姑子,怎么和大嫂说话的,但是一抬头注意到闺女苍白的脸色时,她顿时把话又咽回去了。

“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美舒,妈答应你的陪嫁一定会给,你不要闹了。

“早点去休息吧。

江美舒抬眼,小脸上面无表情,“有的。

她也不是闹。

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她不舒服,凭什么闺女就要被这般对待?

闺女就不是一家人了吗?

她不懂。

她上辈子得到过太多的爱了,她父母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她得到也是轻而易举。

以至于,她差点以为全世界所有的父母都会爱孩子。

但是——

她来到这里,认识了王丽梅,认识了这个时代的不少人。

她发现原来不是。

并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是爱孩子的。

能够得到是幸运,如果得不到呢?

她知道她妈爱她,那是无伤利益下的爱她。

这个爱是有条件的。

在别人眼里她得到的够多了,在要那是不知足。

但是,只有江美舒知道,不是的,她见过完完全全的爱。

也见过口上说爱,实际上却一毛不拔的存在。

江美舒只知道自己出了门子之后,心里就像是憋了一团火,那一团火恨不得把她给烧掉。

女孩子怎么了?

女孩子不是人吗?

女孩子就不配得到父母所有的爱吗?

女儿不要彩礼,就要感恩戴德。

儿子砸锅卖铁,也要娶媳妇。

多可笑啊。

江美舒没哭,她从江家跑出来的这一路她都没哭,一直到了沈家门口。

她站在门外好一会。

调整了心态,这才敲开了小窝棚的门。

笃笃笃。

三声,却足够让屋内的人听到。

江美兰

在给沈战烈缝衣服,他的衣服几乎都是破的,在肩膀的位置缝了一道又一道。

她刚咬断线,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你去看看?

沈战烈二话不说就开了门,只是在门口看到是江美舒的时候,他愣了下,“姐?

说这话,他便朝着屋内喊道,“美舒,你姐来看你了。

江美兰一听到妹妹这个时间点来,顿时打翻了手里的针线篓,几乎是踉跄着出来的。

还没见到人,声音就跟着传了出来。

“怎么这个时间点出来了?带着浓浓的担忧,“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江美舒摇头,当见到江美兰的那一瞬间,她扬起了粲然地笑容,把手里的被子递过去,“你的被子。

她才哭过,眼眶还有些红。

只是那一张笑脸却格外的大,她想掩饰些什么,但是有些东西注定是掩饰不下去的。

例如,她哭过发红的眼睛。

在例如,眼眶里面曾盈满的泪水。

看着这样的妹妹,江美兰好难过,她鼻子一酸,“做什么要跟他们闹翻啊?

她都没闹翻。

这孩子是不是傻啊。

这就是姐姐,只用妹妹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她就能猜出全部。

江美舒舌尖抵着后牙槽,强行让自己把眼泪憋回去,她咧着嘴,“没闹翻,只是把你被子抢回来了。

“给你。

“这是你的东西,该还给你。

看着这样的她,江美兰在也憋不住了,抬手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

这才惊觉妹妹浑身冰凉,她一边揉搓着她的肩膀给她温度,一边一个劲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没保护好你。

“是我不好。

是姐姐不好。

她的美舒,终将是见到了亲人之间最恶的一面。

而她的美舒那般难过,她却不在她身边。

让她孤军奋战不说,还把被子抢了给她送过来。

不能想。

也不敢去想。

她的美舒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江美兰不抱还好,她一抱,江美舒在也绷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是那种无声的哭。

“妈不爱我。

“他们都不爱我。

连带着身子都是在发抖,她在江美兰的怀里发抖。

那种打破了过往认知。

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

重塑了三观。

那是江美舒在一次,又一次验证当中,得出的结果。

她妈不爱她。

在过往的每一次验证中,她都是鲜血淋漓。

她哭得让江美兰心酸,也难过,甚至是悲痛和怜惜。

她捧着江美舒的脸,一遍遍告诉她,“没关系,没关系。

“妈不爱你,我爱你。

“美舒。她小小声地喊,“姐姐爱你。

“没关系的。

她会陪着她。

她也会保护她。

在今后余生,她的妹妹会过得很好。

江美舒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仿佛要将两辈子的眼泪流干一样。

她弄丢了爱她的父母。

得到了一个不爱她的父母。

却也得到了一个爱她的姐姐。

江美舒甚至还自嘲地笑,“也不亏。

旁边的沈战烈看着她们姐妹哭做一团,有些无措,“要不要进来?

外面太冷了。

到了夜晚只有七八度了。

还有寒风吹着。

江美舒脸上的眼泪早已经被吹干了,刮的脸疼,也有些干巴,这会听到沈战烈喊她。

她却摇头,“不了,你们休息吧,我就是来送被子的。

“送个被子,我就回去的。

她从江美兰的怀抱里面钻了出来。

“不打扰你们了。

她要走。

江美兰却不允许,“你晚上住在我这里,你和我睡,沈战烈到屋里面打地铺。

江美舒摇头,“真不用。

“我要是不回去,才和妈彻底闹翻了。

“我没那么傻的,我要回去,妈说了给我五十块的陪嫁,我不把陪嫁拿到手,我不甘心的。

“这是我们该得的。

在这一刻,江美兰都有些分辨不清楚,妹妹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说谎了。

“那我送你回去。

她不看到妹妹回到家里,她根本不放心。

“我去送吧。沈战烈取了一件薄外套,穿在身上,“晚上太冷了,而且你才感冒,不能在吹冷风。

“我保证把姐送到家里去,看着她进门我在回来。

这话说的。

江美兰还有几分犹豫,江美舒却说,“听沈战烈,他送我回去,免得你送我回去了,我还担心天太黑了,你回来怎么办?

江美兰还是不放心。

她咬牙,把妹妹送过来的被子披在身上,“我送你回去。

“算了,你别回去了,晚上和我睡。

江美舒摇头,她不想打扰姐姐和沈战烈,这二人新婚燕尔,而且窝棚的床还不到一米三。

她也不想挤在这里。

当然,她更不想让姐姐担心。

“行吧,你们送我。她故作轻松。

回去的路上。

三人都沉默。

一直快到大杂院门口的时候,江美兰才拉着江美舒的手,“你好好的啊。

她看着她,眼神关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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