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高挑,宽肩窄腰,穿了件版型修长的黑色大衣,单手插兜,暗金色的腰带垂下一节,往那一杵如同男模,鸦发白肤,年轻俊美,头顶廉价的路灯都成了秀台上的闪光灯,周围半旧的设施仿佛带了层复古低调的滤镜。见到她,江见云直接往晏瓷的方向快步走来。

同事唐欣欣捅了下她,眼睛发亮:“你男朋友?好帅。”

晏瓷:“这句话你说过不下二十次,我怀疑你是个见到他就会触发自动语音的人机。”

唐欣欣挠头:“害,这不是三个多月没见他来接你嘛,感慨一下。”

晏瓷蹭蹭地跑过去,一把将自己撞进江见云的大衣里,鼻翼埋入柔软的毛线衫,嗅到了极淡的皂角香,对方的体温十分温暖,一如既往。

江见云顺手理了理她鬓边的碎发。

她拖着他慢吞吞往车走:“好冷,你怎么从车上下来了?”

江见云盯着那个毛茸茸的发旋:“因为这样能更早看到你。”

车子启动,江见云道:“家里油不够了,我打算去超市买点,顺便带点菜,你跟我一起去?”

晏瓷舒服地仰倒在副驾驶上,昂了一声。

到了超市,江见云去挑油挑菜,晏瓷则推着小推车,呼啦一下冲进了零食区。

家里的小零食快被她炫完了,急需补给!

她愉快地在货架间左右穿梭,上蹿下跳,挑挑拣拣,宛如一只回归原始丛林的吗喽,浑然没有觉察到来自背后的怪异冰冷的视线。

阴暗,贪婪,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缠在她的身上,缓慢地朝她逼近。

公交车上的男人记住了晏瓷下车的地点,从那天起,他就依靠着伪形者的能力,在景安小区的内外转悠,试图找到她。

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无意间捕捉到那股熟悉的香气后,男人循着气息,一路跟到了这里,在零食区的货架后,锁定了那道令他心心念念、如痴如狂的身影。

披着人皮的伪形者喘着粗气,一步步朝晏瓷的方向逼近。

气味愈发浓郁。男人的喉结不断滚动,口腔疯狂分泌唾液,衣服下隐隐有怪异的形体蠕动,他浑身战栗,极力压制下本体破开皮囊的本能,被欲望与渴望牵引着,来到了一无所知猎物的身后。

好香。

好香。

吃了她。

吃了她。

……

听到背后传来奇怪的呼吸声,晏瓷扭过头,以为对方要抢货架上仅剩一包的巧克力曲奇,迅速拿走,灵活地将身一扭,便躲到了一旁,把曲奇丢进了满当当的购物车中。

男人呼吸粗重,布满鲜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晏瓷:“大叔,你有红眼病?早点去医院看看。”

她记得这病会传染,而且这个大叔似乎精神状态堪忧,晏瓷倒退几步,赶紧溜了,溜前没忘记顺上自己的零食小推车。

这家超市很大,或许是天黑得早以及今天太冷的关系,都没碰见什么人。她一路往调味区冲去,来自身后沉重的脚步与呼吸声如影随形,想到今天摸鱼时看到的精神病出逃杀人的新闻,晏瓷没敢回头看,溜得慌慌张张,一个没留神,在拐角直接撞进某人的怀里,扑了满鼻的皂角清香。

小推车因反冲力甩到了一边。

“急什么?”

熟悉的嗓音传来,后背被扶了一下。

对方硬邦邦的胸膛撞得晏瓷鼻子生痛,眼睛发酸,说不出话,一抬头,她泪眼汪汪眼眶通红的模样便映在江见云的眼里。

晏瓷:她原生态的高鼻梁都要被撞塌了!这人的胸肌怎么练这么硬的?!

见状,江见云弯唇:“怎么挑这么慢?买了什么……”

话音未落,他倏然抬头,微缩的瞳孔中,那道怪异的人形正以恐怖的速度向他们飞扑而来。

一些非人的器官从男人的皮囊下钻出,让他的正面看上去格外畸形扭曲,蠕虫状的血丝爬出眼眶,肢体扭成人类绝无可能做到的角度,几乎瞬息便移到了两人的身前。

男人口腔的部位占据了头部的三分之二,露出尖利的獠牙,危险的气息近在咫尺。

他们正处于监控的死角,附近空无一人,对方显然也是看准了这点动手。

江见云黑沉沉的桃花眼注视着丑陋的怪物,里面无半分波澜。

伪形者么。

“刚刚我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一无所觉的晏瓷还在焦急地试图比划,“一个大叔,他好像还想追我,你看看,他现在还在后面吗?……”

她瞪着双红红的兔子眼,江见云的视线和她短暂交错了一瞬,又盯向前方:“嗯,他还在。”

离他们不到数米的地方,漆黑的冰凌凭空从四面八方窜出,化作尖刺,瞬间便将男人畸形的身躯捅了个对穿,暗黑的血扑簌簌涌出,顷刻被吞噬殆尽。

它的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咕噜声。

想到对方那双血红的眼睛与诡异的举止,晏瓷哆嗦了一下,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说:“最近这附近还挺乱的,要不……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江见云没有及时回答她。

他的面上依旧是如常温和的神情,但晏瓷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

晏瓷不安分地扭了下脖子,想看身后的情况,一只有力的手掌却压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不由分说地摁进怀里。

“别看。”

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越这么说,晏瓷扭得越厉害,发出不满的抗议:“为什么?”

她的脸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像一片雏鸟的羽毛在心尖作乱,即使隔着衣料,他变得高敏的感官依旧能感到晏瓷面颊的触感,她过烫的呼吸扑在他的心口,让空空如也的胸膛久违地一阵悸动。

江见云的手指穿入她蓬松的发丝,按住她不安分的脑瓜,那只手明明能轻而易举地捏爆怪物的头颅,此刻却不敢用力分毫。

晏瓷费尽全力也只勉强把脑袋上仰了九十度,她用力地呼吸,愤愤盯着他骨感修长的脖颈,冷白清晰的下颌线,由于身高太矮,啊呜一口也只勉强咬到江见云的领子,如同一只被摁住洗澡张牙舞爪的猫,含糊恼道:

“为什磨不让窝看?将见鱼,泥长苯事了!”

怪物犹在挣扎,割断的声带使它发不出任何嚎叫,肢体被洞穿,无法动弹,大量暗黑的黏液喷涌而出,全被黑色的冰凌贪婪地蚕食殆尽,江见云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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