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妙!”

正中的帝王率先鼓掌,在殿中哈哈大笑,从激昂急促又瞬时舒缓悠远的琴笛合奏中回过神来,痛饮尽杯中清酒,而后整个殿中喝彩如雷,席间道贺夸赞不断。

见状,秦施施深呼出一口气,心下稍安,转头却发现秦正行脸色铁青,他竟是闷闷地喝了一杯酒。

她心中大疑,回到席间,压低了声音开口问:“父亲,可是有什么不妥?”

换来一句无声应答。

如此情状,倒让秦施施方放下的心再度悬起。她口干舌燥,转头看向凌慕阳的尊座,席间空空。

显然,他已经离席而去,就连靖北侯也只留给了秦施施一个衣角,无声地隐入角门的黑夜中。

琴笛合奏余音绕梁,凌慕阳指尖坚定沉着的琴声,皇帝和众臣的掌声,久久回荡于她脑中,分明是一次成功的演奏。

回到席间,秦施施眼中紧紧盯着桌前红烛,摇曳的烛光在她双眸定形,久久未移开视线,直到那一道光芒逐渐化做马车上父亲眼中的厉色。

“你既不会奏琴,换筝也好,怎么去吹笛!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外祖也准你学吗!”

吹笛怎会是上不得台面的?秦施施只觉不可置信。在荆州,人人都吹笛,上至州官,下到牧童。她长睫颤抖,喉头干涩:“可是殿下他……”

“蠢货!”秦正行只觉气闷,连连抚着心口。

秦施施顿时不敢说话了,低头看着父亲的皂皮乌头靴,手指捏着身上披风边缘容貌,细细摩擦着,缓解着肚腹间的痉挛。

她想起方才席间,父女二人畅快对饮,不亦乐乎。一转眼,就成了这般情形。肚间疼痛越甚,她不敢出声。

依照她与父母的情谊,她是断不敢像秦贞棠那般甜甜一笑,缠着父亲手臂求饶的。更何况,若是今日来的是秦贞棠,也不会出这般差错。

“颜贵妃所作不过陛下属意,宇文焕、薛崇等人力挺公主,而公主又和太子同席,她们表演乃是臣服之举。你上前单人演奏,权当贵妃对你好奇,借你对秦府进行试探。

“而静王殿下替你解围,主动提出琴笛合奏,可以说是你二人的婚事使然。若是你自己去演奏这笛,只怕我出不了宫门就已经无颜再戴这乌纱了!今日我秦府换了谁都不会如你这般出这差错!”

秦正行气红了脸,只差指着秦施施鼻子骂了。他虽看不清秦施施如今的神色,却从她拘谨的双手、呆板的神色里看到了些许小家子气,心里怒火更甚。

马车里一片寂静,秦施施咬着唇,压住嗓子含糊道:“是施施鲁莽了,所幸承蒙殿下解围。”她并非依赖凌慕阳,只是想言语之中提醒父亲,这次有凌慕阳出面化解,总算有惊无险,她下次必定更加小心。也算是拿凌慕阳来救自己于责罚之中。

秦正行不语,转过身去,不再看她,急呼着热气。

皎月当空,照着车马远去,又望着满殿的飞檐悬兽,将月华遍洒人间,落到宫墙里的两道身影之上。黑皮长靴踏上满地枯叶,稀疏作响。

阮道一身紫袍,跟在凌慕阳身后,道:“不是小爷说你,你如今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方才还眼角眉梢带笑的,怎么现下又生起了闷气?”

凌慕阳不语,只是剜了他一眼。

两人是自小便在先帝身边一起习武的朋友,凌慕阳深知阮道喜欢在美人面前装斯文,实际嘴毒得很。如今他言语逾矩,凌慕阳也只是稍示不满。

“你还觉得小爷冤枉你?”阮道抚额,数落起来:“我可是听华观说了,那日在船上,第一次见面,是你非要救人的吧?救错了吧?”说着伸出第二根手指,“方才第二次见面,你又非得给人甩脸色。还有席间,你怎么跑去和她同台演奏?”

“难不成……你当真喜欢她了?”阮道最后得出这个结论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紧紧盯着凌慕阳。

“你恶疾发作该去看大夫,岂来本王处撒野!”凌慕阳终于开口,“娇滴滴的弱不禁风!本王怎么会喜欢她?”他说着咳嗽了两声,像是被阮道堵得岔气。

“怎么了,人貌若天仙,又师从神医,要本事有本事,要容貌也有容貌,”阮道顿了顿,一脸坏笑地说,“如今,她更是要身份,也有身份了。”

最后这半句彻底把凌慕阳点燃了,他冷漠地点头道:“是了,如今她身份尊贵,本王何不顺水推舟,送他们秦府一个大人情,也不枉秦正行苦心积虑筹谋这许多。”

“你要做什么?”阮道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本王自有妙计。”凌慕阳冷哼一声走到了前头,片刻后却又缓缓开口解释道,“照理看,这位秦小姐会惹秦正行大发雷霆,未来她入了本王府中,我收服了她,正好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他了解秦正行的性格,认为秦施施这样的草包,兴许他稍稍施加甜头,便能诱使她转向,成为他在秦府的探子。

两道修长的暗影在月光下一前一后。阮道跟上去,满心欢喜地哼着小曲,又赞了句:“还别说,这秦二小姐长得是好看哦。”像是找着凌慕阳的认可,可却问了个寂寞。

秦府门前,流汀扶着秦施施进了门。一路灯火透亮,阖府深夜未眠,明月舒和秦贞棠正在戏蝶厅里弈棋。

进门前,堂中一片温情。明月舒脸上柔和认真,神采奕奕,紧紧盯着棋局。秦贞棠则有些困了,打着哈欠。两人亲密对弈的影子投在墙上,温馨自然,其乐融融。

“母亲,贞棠。”秦施施向明月舒行礼,秦贞棠见了她的打扮,脸上疑色一滞,随即一扫疲倦,拉着她坐下:“二姐姐回来了,同我们说说宫宴上有什么乐子?”

“只怕我们家成了天大的乐子。”秦正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深夜刻漏滴答作响,在安静的厅堂里敲打着秦施施沉默的心。明月舒听罢秦正行的控诉,脸上逐渐蒙上了一层阴影。

秦施施缓缓地跪下,却还是挺直了腰杆道:“施施知错,请母亲责罚。”她的跪姿恭敬,端正如松。肩头似有千斤重担压下,却仍闭唇咬紧牙关,没有一丝弯腰之貌。

她心想着,若在此时此刻,她还能记着母亲昔日挺直腰杆的教诲,兴许会顾念起她往日用功学习礼仪的辛苦,稍稍饶过她这一回。

“近日,我教导你知礼守拙,却不知学到哪里去了!”明月舒辞色严厉。

秦施施心下一紧,听着母亲字字句句,重锤砸破最后的防线。她眼睛酸痛,鼻头也有些酸涩,默默地垂下了眼帘,看着母亲黛色的裙边,拼命呼吸以防自己掉下泪来。

方才忍过了父亲的责备,可如今面对着母亲的责备时,她却要狠狠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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