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边连瑱趁着晨起天儿凉快些,他赶早上街买了几株最新鲜的海棠花,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直至晌午逼近,屋内弥漫着淡淡香气。

传说有一种毒,名‘醉美人’,就是用这海棠花提炼所致,此毒海棠香味寡淡,即便有识毒厉害之人,也只会嗅到香气,并不会引人怀疑。

毒性甚是慢,短则几载,长达数十载,因人而异,入体不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只会促使人体内生慢病,治呢,当然也可以,就是治不好而已。

只不过需提炼需大量新鲜海棠枯萎后的汁水。

然,边连瑱已想好了,为确保不被外人起疑心,他搁几日,待这几株海棠彻底枯萎后,他再上街去买新的,旁人瞧去,也只会觉得他喜爱海棠,至于付濯晴嘛。

当然会怀疑他咯,可其又找不到他制毒证据,何况这毒制出来也并非纳入香囊,总之她是猜不到他的毒会下在何处,再说,即便她能防患于未然,也是防不胜防的。

想罢,边连瑱唇角阴阴一笑,他将视线从几株开的正盛的海棠花上挪开,目光看着被他冷置在窗台边上的那盆石头花,他想起青蒲先生那句‘解铃还需系铃人’,说的不就是让付濯晴自己杀了自己吗。

青蒲先生这话存疑,天底下若有人会自己害自己,这人必然不会是付濯晴,她最爱惜她的命了,不然为何不给他呢。

是然,他也会亲手取下她的性命,再不济他也得亲眼看着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他面前。

边连瑱挪回视线,慢慢弯腰,手轻轻拂过海棠花瓣,这‘醉美人’是他精心为她细选的,花中神仙,玉堂富贵,再衬她不过。

而且这毒到尽头,既不会让人噬心,也不会太过折磨,比起付濯晴给他下的毒,那简直是九牛一毛,他够仁心了。

隔着窗子,热风习习。

付濯晴温书许久,起身抻着懒腰,她与杀人犯是对住,也将他正在摆弄几株花的姿态揽收眼底。

依她看,那不是在摆弄花,而是将她的命狠狠系在那些花上,不过杀人犯窗台有一株石头花吸引了她目光。

花白顽强,像个太阳。

付濯晴唇畔浮笑,很像她母后还在世时的她。

那会儿,她母后就说,太阳东升西落,普照大地,带来明亮和欢喜,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太阳的地方就会有人洋溢着笑脸。

“母后觉得,阿琤就是母后的太阳,我们阿琤来到这个世上,母后就高兴。”

付濯晴记忆犹新啊,身影小小的她,在御花园里给母后就摘了一朵花,她不认识那花叫什么,只觉得花漂亮,母后告诉她,那是海棠花。

是她常年所用的粉玉香料,居然也可以制毒,这她闻所未闻,区区海棠也能制毒吗?看来杀人犯若真如此想而做,那此人在制香制毒方面的确造诣甚佳。

但凡付濯晴稍不留心,她便会中了他的阴谋。

她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在杀人犯身上,他正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垂首细嗅花香,风渗透,花稀薄。

付濯晴忽而听到了沉声进她家的一妇人脚步,她放下手中书,身子倚在窗沿一边,视线顺着前院望去,声音递进。

“付解元在家吗?”一妇人胳膊上搭着一个竹篮,在前院东张西望。

隔壁边连瑱也起身怔了怔。

谁会顶着毒太阳,过来呢。

付濯晴只身去前院相迎,原来是隔壁邻居。

她眼下租的房子,在城西,多百姓所居,街坊邻居的她一个不知,还是听大婶说完,她才知晓,这房子原是战乱前的小官所住。

大婶早年丧子,如今和老伴儿相依为命,幸而大婶老伴儿腿脚尚且麻利,二人就多种一些菜拿去卖,换取银钱,加上新朝政令,大婶每载都和老伴儿能拿十两银子呐。

“今日大婶前来,就是看着你们刚搬过来,缺这少那的,过来给你们送点我们自己种的菜,钢摘,新鲜得很呐。”

边连瑱去东厨屋拎了壶刚烧开的水,泡上昨儿有人送来的松萝茶,端去给客人。

大婶看见付解元相公,眼前一亮,满口夸耀,“付解元,你这相公长得真是俊俏,比那探花郎好看多了,还这么讲究,给我端茶。”大婶手碰了一下茶壁,被烫了下,赶紧收回,尬笑,“我这老婆子和老头子没喝过茶,心急了些。”

边连瑱自有习惯所致,没成想却让大婶感觉不自在,他对着大婶,坐在付濯晴旁边,“是我唐突了,大婶您别见怪。”他屁股还没坐热,又站起身,“我把茶水给您镇在冰里晾一会儿吧。”

大婶连摆手说不用。

边连瑱却已起身去重新拿了冰盆,将大婶跟前儿的茶水小心端进去,动作轻车熟路,显然他之前也这么喝的,人之身并不能直接饮冷水,会短寿毁元气的。

付濯晴手肘支在官帽椅柄手上,“大婶,您刚说我朝探花郎,是之前高中的探花郎吗?”

“不,不。”大婶赶紧摆手,“不是当朝,是城中都传有一貌美如花的公子,也参加来年春闱,文采甚是杰出,众人觉得他有望中探花,才有了探花郎称呼。”

边连瑱坐回复濯晴身边,“既然文采出众,为何不认为他是状元呢,除非只有相貌出众,文采嘛,自然还是略逊一筹。”

大婶摇头解释,“有传言说,此人为人十分谦虚,旁人有说他为状元,他觉得自己够不着状元之贤,便同那人在街上争论一番道理,惹得日后都说他要当探花郎。”

付濯晴余光斜睨了眼她身旁坐着的人,果然啊,心狭隘,看什么都是狭隘的,好好的一个人被他贬的甚是低下,不知道还以为杀人犯有多高文采呢。

想想她之前给他请的夫子,都是一腔心意都喂了狗哇。

付濯晴在心里叹了口气儿,她面上依旧不显山露水的,替边连瑱解了话围,“刚大婶见我家相公进来,说我相公比那探花郎还要俊上几倍,我相公大抵是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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