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一共开了二十多分钟,下车的时候,黎尚已经需要贺临扶着才能走了。

上了楼,黎尚手指颤抖着去按了密码锁,他头晕了起来,按了两次都是密码错误。

贺临握住了他发抖的手,问他:“数字是多少?”

黎尚小声地说出了六个数字,贺临没有松开他的手帮他按,而是握着黎尚的手,带着他输入了这六位数字,相比黎尚的颤抖和冰冷,贺临的手很稳也很暖。

门终于开了。

贺临在门口换过拖鞋,把人扶进去安顿在床上。

贺临从卧室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和他上次来时一模一样,屋子里干干净净,冰冰冷冷的,所有的东西都收在抽屉里,多余的或者是无用的摆设一样没有,就好像过去的那些日子,这里并没有真真实实地住过一个人。

贺临想给黎尚倒杯热水,电水壶在厨房里,需要现烧。

他翻出了一个杯子,走进去烧上水,等水开时,贺临又看到了厨房里的冰箱。

上面依旧贴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冰箱贴,位置和角度都和上次见过的如出一辙,贺临还记得之前他看到时,脑中似乎被钢针贯穿的痛感,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

黎尚还半死不活地在那儿躺着,他可不能再因为这些事倒下了。

可莫名的,贺临的视线总是会不经意地看过去,他晃了晃脑袋,这次并没有感觉到丝毫不适。于是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其中一个冰箱贴,它应该是红色的,可是因为阳光照射太久,已经不那么鲜亮,有点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还没等贺临的手指触碰到那个冰箱贴,他忽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了一些声音,似乎是黎尚从床上下来了。

贺临急忙放弃了研究,抽身去看黎尚的情况,洗手间的灯亮了,从里面传来了压抑的呕吐声。

大概是黎尚关门的时候有些着急,锁并没有完全拧出来,只露出来一点将门卡住,贺临按着把手用力推了两下,就把门推开了。

入目的便是狼狈不堪的黎尚,他此时跪坐在地上,头几乎扎进了马桶里,吐得翻江倒海的。

贺临要进去的脚步一顿,他发现面对这一幕,他并没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反而从心底升起了浓浓的心疼。

他胃不好,吐成这样,胃里得多疼啊。

贺临这么想着,就站在门口看着黎尚。直到黎尚吐完,冲过水后

,撑着马桶边想要站起来,可他头脑昏沉,手脚发软,不但没有站起来,还因为打滑,整个人向后栽去。

这一幕把贺临吓了一跳,他也顾不上其他的,连忙上前接住黎尚的身子,那一瞬将人抱了个满怀。

酒气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直冲贺临的大脑。他今天也喝了酒,原本没什么事,可此时抱着黎尚的身子,却顿觉酒劲上头,一股燥意从心口逐渐蔓延到了全身。

还没等贺临思考这股奇妙的感觉为何,怀里的黎尚整个人缩了一下。贺临赶紧回神,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黎尚的脸色更加苍白,双手紧紧按着腹部,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胸前的衣服都被攥出了深褶。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已经疼得有些神志不清。大概是现在的动作并不能止疼,黎尚按向腹部的手开始用力,几乎要将自己的肚腹按穿。

贺临可是知道他手劲的,这么按肯定会出问题,他连忙去拉黎尚的手。

“松开,别这么用力,你会伤了自己的。”

可此时黎尚酒劲上头,又疼得实在厉害,根本听不进去贺临的话,依旧不管不顾地往腹部使劲。贺临只好换了个姿势开始掰他的手。

这时黎尚的身子又抽搐了两下,停止了两个人的僵持。他本能地往前找马桶,胸腔起伏了几下,又吐了出来。

趁着这个功夫,贺临赶紧起来去厨房倒水,等他端着温度正好的水回来时,黎尚正支着马桶边,头枕在胳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他的手还虚虚地搭在腹部,但不像刚刚那么用力了。

一般的醉酒或者是胃疼会随着时间好转,特别是把酒吐出来以后。

贺临看他的情况是比刚才好多了,至少这次吐过之后,他胃里应该没有那么疼了。

“黎尚,醒醒,来漱漱口。”

这个时候的黎尚倒是乖得很,让漱口就漱口,让吐出来就吐出来。不过这份乖巧并没有持续很久,贺临见黎尚应该是不想吐了,就想带他去床上休息,这么一直在洗手间的地上坐着也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的黎尚就开始不配合起来了。

贺临想把他拉起来,可黎尚偏不。

黎尚的身法贺临见过,事实证明,身法好的人即使喝醉了,也不好对付。

贺临想去抓他的手腕,黎尚腕部一拧,直接用的是反擒拿的招式,贺临一时不察,整个重心不稳,差点扑进黎尚的怀里。

好在贺临反应

够快抽回手去另一只手去拉他的手臂。但黎尚几乎是肌肉记忆即便是意识不清也能迅速找到破解之法。

他以手肘为轴划了一道弧线看似动作随意其实是用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法子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他的这一招。

见状贺临也不想跟他客气了干脆低俯下身准备去揽黎尚的腰想要直接把人拉起来扛走。

手指刚触碰到他的腰部人还没拽起来。黎尚闭着眼睛直接把贺临伸过来的手往前一拉。

即便是有了刚才的经验有所防范贺临还是被拉得差点失去平衡栽倒在马桶上身体往后一坠才稳住了身形。

贺临看见黎尚闭着眼睛但是脸上却挂着一种你奈我何的得意神情顿时有点憋不住火。

可到底洗手间的空间闭塞贺临就算是再有火气还是顾忌黎尚的身体不敢跟他硬碰硬。

两个人就这么在洗手间里“过招”贺临愣是奈何不了他反而累得自己一屁股坐在黎尚对面了。

两个人各自靠着洗手间的墙壁都微微喘着气黎尚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酒醒了他睁开双眼看向贺临的眸子亮晶晶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贺临只是跟他对视了一瞬就觉得心跳加速酒气飞速地上涌

这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黎尚他的头发微乱脸上因为醉酒还带着两抹红晕向来清明孤傲的眼睛里带着从来都没有过的柔情与迷离。

贺临一时间有些不敢细想这眼神是不是在看自己还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他甚至神经质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墙壁。

正当贺临胡思乱想时对面的黎尚却突然看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在贺临茫然的注视下仰起头抵着墙。等他重新低下头看向贺临时眼眶已经红了一圈眼睛里已不知是醉意还是泪意。

只是那笑容里却满是化不开的哀伤。

贺临觉得黎尚看向他的眼睛盛满了千言万语可贺临却看不懂。

“你应该懂得!”一个声音在贺临的脑海里叫嚣着“你认真看看他啊。”

陷入思绪中的贺临被脑中的声音搅得心烦意乱时黎尚在对面又咳嗽了起来几乎咳得喘不上气硬是把贺临的思绪拉了回来贺临坐过去他伸手揽过因为脱力而倒向一边的黎尚的肩膀。

将人拥入怀中贺临只觉得心被怀里的

人填满了,他低头看向黎尚,才发现黎尚也在抬头看着他。

“贺临。他薄唇轻启,声音沙哑低沉地叫了他的名字,随后贺临又看着他笑了起来。

黎尚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贺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被黎尚碰过的地方似被火烧般灼热起来,贺临从来没想过往日里冷若冰霜的黎尚还有这样的一面,他惊讶的同时,却并没有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反而看着黎尚那张如精雕玉琢般的脸,有种隐隐的冲动。

贺临伸出手指,碰了碰黎尚发红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说:“你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啊。

回应他的是黎尚的不解,只见黎尚“嗯?了一声,在贺临怀里歪了一下头。

贺临的喉结翻涌,看向黎尚的眼睛开始发红。他死死地盯着黎尚,最终低下头,想要亲吻他。

还没等他接触到黎尚的唇,怀里的人却将自己缩了起来。

贺临亲了个空,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干什么。

正在懊恼之际,黎尚再次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又去吐了一次。这回吐完,黎尚彻底没有了力气,洗漱清理过后,就任由贺临将他拦腰抱出洗手间。

人倒是清醒了许多,不过酒醒了,对疼痛的敏感度也提升了上来,黎尚的腹中如同被火钳绞住,又热又疼,饶是他平日里疼得习惯了,此时也有些经受不住。他蜷起身子动弹不得,呼吸声都满含着痛意。

贺临看他情况不对,刚刚还在对着他笑的人,这时已经蜷缩在一起,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肚子又疼了。

因为喝了酒,又吐了那么多次,贺临不敢盲目给他喂药,他叫着黎尚:“醒醒,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医院。

这时的黎尚已经被疼得完全清醒了,睁开眼睛道:“可能是引发了痉挛……不是第一次。一般几个小时就缓解了。

贺临听他说话的声调都变了,就知道肯定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他有些着急:“这么疼下去不行。

“没什么大事,死不了。

贺临一把把闹钟夺了过来:“别闹,会压坏的。

失去了压力,黎尚疼得缩起身体,小口地喘息。

贺临看他忍得辛苦,把手隔着被子放在他的腹部,想要帮他缓解腹痛。只是按着

,就能够感觉到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忽得里面一阵剧烈收缩,黎尚疼得咬着嘴唇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身体僵直了几秒,才缓了过来。

贺临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皱眉道:“我打120吧。”

黎尚额头上都是汗,却是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去医院……去了也没什么好方法……”他指了指一旁的床头柜,“里面有药。”

贺临打开了床头柜,上层是满满的一柜子的药,有治疗贫血的,也有外伤的,最多的是镇痛的,黎尚指了指其中的一种,是注射剂。

上次贺临也见宋医生给他打过,这种药的确见效很快,如果真能够缓解,似乎比去急诊排队折腾要好上一些。

贺临打开看了看里面的说明,全是英文,他犹豫了一下,又去微信里问过了宋医生,确认酒精会不会和药物造成冲突。

很快他就得到了宋医生的答复。

贺临看他疼得厉害,终是于心不忍,给黎尚注射了一支。

注射完之后黎尚还是难受了好一会,贺临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隔着被子帮他轻轻揉着腹部,大概是真的没力气了,黎尚并没有推拒。

又过了一会黎尚才算缓过来些,至少能开口说出完整的话了:“麻烦你了,再有几分钟药效就彻底起作用了,过一会就没事了。”

贺临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道:“太晚了,你又不舒服,我今晚不回去了,客厅的沙发可以用吗?”

黎尚无力地点点头给他指了一下:“被子和枕头在柜子里。”

贺临打开了衣柜,看到最上层的位置摆了一些被褥,其中有一个旧枕头,看得出来是用过的,可是被洗得很干净,也保存得很好。

.

黎尚躺在床上。

喝酒他的确是有点故意的,他从内心深处希望贺临能够觉察到他的不适,送他回家。

可他也没想到,自己有点玩脱了,那两瓶啤酒引发了严重的胃痉挛,连带着勾起了旧伤发作。

更要命的是,他刚刚有些断片了,他的酒量其实原本没有那么差,但是几次重伤,再加上心里郁结,到最后的结果却是醉得厉害。

他最后的印象是自己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贺临把他抱回床上,可当时他疼得厉害,根本无从思考。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攥着肠胃,随后就开始

拧动,疼得他一直在冒冷汗,喘不过气来。

到后来,就算是他这种能忍痛的人都开始扛不住,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加上缺氧,有一种濒死感。

打了针以后,有一段时间最难熬,胃里已经吐不出来东西了,可还是恶心得厉害,带着心慌,他出汗出到整个人就像是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不太常用那种注射药,虽然药劲儿上来了很管用,但是这药的副作用极大。

其中的一项副作用是会对大脑产生麻醉,有轻微的致幻作用,甚至会散瞳。

他本来就疼到快要晕过去了,再加上药物的麻醉作用,会给他一种无法控制自己的感觉。

贺临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他,浸湿了毛巾给他擦过了脸,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过来。

黎尚的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朦胧了,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聚焦,看着贺临的身影,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响着:你该告诉他了,否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才能想起你来。

另一个声音又在拼命阻止:不,不能告诉他,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再忍耐一段,一切就会好起来。

有个瞬间,黎尚觉得自己快要绷不住了,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到了最薄弱的时候,意识绷紧到了一根极细的线。

他忽然叫他:“贺临……

贺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单膝下弯蹲在床头,转头望向他。

黎尚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药效要发作了,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贺临像是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温柔地回望向他。

就像是过去两年里,在他梦中出现过的一样。

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转身,抽身离去。

“曾经有个人……黎尚的声音发颤,胸口起伏,需要喘息一段才能继续,“我很爱他……

心脏咚咚跳着。

感觉到手上的温度,他紧紧拉着他,合拢了双目,把贺临的手拉到了近前,小心翼翼地用脸颊触碰着。

“可是我把他弄丢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微微皱眉,“我该怎么办……

终于说出了一直保守的秘密,黎尚胸口压着的东西像是消失了。

他只觉得很累,眼皮很沉,怎么也睁不开。

梦逐渐袭来,把他包裹了起来,在药物的加持下,体内的喧嚣退散,逐渐变成了一种可以忍耐的钝痛。

疼痛折磨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终于疲倦地睡了过去。

.

贺临在他的床边坐了很久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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