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被圈禁的明王府邸失去了往日的灯火辉煌,如同巨大的,一只沉默的困兽,蛰伏在京城的繁华深处。

高墙内外,御林军巡逻的脚步声规律而沉重,如同敲打着无形的丧钟。

一道几乎融入夜色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明岗暗哨,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府邸最深处,宗政明尘的书房。

书房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宗政明尘并未入睡,他衣衫整齐地坐在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翻涌着被囚禁的屈辱、不甘和一丝等待的焦灼。

当那道黑影如同从墙壁中渗出般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

来人身着夜行衣,身量不高,动作却轻盈得如同狸猫,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内敛、透着几分狡黠与忠诚的眼睛。

他单膝跪地,压低声音:“属下夜鹰阁副阁主,影刹,参见殿下!”

“东西呢?”宗政明尘没有半句废话,声音嘶哑而急切。

影刹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铁盒,双手奉上:“幸不辱命!阁中所有能证明殿下与夜鹰阁和北狄关联的原始信函、账册、印信,已全部销毁或替换。此为根据殿下先前吩咐,精心炮制的‘真相’。”

宗政明尘一把抓过铁盒,手指甚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迅速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文书。他就着昏黄的灯光,飞快地翻阅着。

影刹在一旁低声解释,语速快而清晰:“殿下请看,这份是北狄阿史那部的澄清文书,盖有他们部落真正的狼头金印,是我们早年一次交易中秘密拓印仿制的,足以乱真。”

影刹继续道:“这是文书申明,此前所有所谓与殿下往来的‘密信’,皆是九皇子珩王麾下谋士模仿笔迹,盗用殿下印信伪造,意图构陷!他们对此等离间大熵皇室,破坏邦交之行径表示强烈愤慨。”

“这份,是夜鹰阁部分被珩王严刑拷打致死的头目,他们的‘遗书’和‘血状’,控诉珩王为坐实殿下罪名,不惜以他们家人性命相胁,逼他们做伪证,攀咬殿下。他们不堪受辱,舍生取义,留下血书揭发珩王暴行!”

“这些,”影刹又指向一叠账本和单据,“是仿造殿下府中管事笔迹制作的账目,清晰显示殿下所有银钱往来皆用于王府日常用度,抚恤麾下将领家属,以及…暗中资助边军粮草,此事可寻几位受过殿下恩惠的低阶将领作证。”

“与所谓‘资助夜鹰阁’、‘贿赂北狄’的巨额资金流向完全不符。相反,这里有几份珩王麾下将领近期接收不明来源军饷的记录。虽然模糊,但足以引人怀疑。”

“最重要的是这个,”影刹拿起最下面一份看似陈旧的信函,“这是模仿已故镇北老将军曾与珩王不睦,笔迹写给其旧部的信,信中隐晦提及对珩王拥兵自重,手段酷烈的担忧。”

“并暗示珩王或有‘养寇自重’,甚至借此铲除异己的心思。时间点,正好在临安之战前。”

宗政明尘一页页翻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脸上的阴鸷逐渐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这些伪证做得极其精巧,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互相印证,几乎找不到破绽!

尤其是那份“镇北老将军”的信,时机和内容都太过刁钻恶毒,直指君王最敏感的神经!

“好!好!好!”宗政明尘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扭曲,“影刹,你们做得很好!夜鹰阁果然从未让本王失望!”

“为殿下效力,万死不辞!”影刹低头道。

“阁主吩咐,阁中力量已悉数转入地下,静待殿下指示。属下等必倾尽全力,助殿下洗刷冤屈,重获自由,恢复荣光!”

宗政明尘紧紧攥着那铁盒,仿佛攥住了自己的命运咽喉,脸上露出一个狰狞而自信的笑容:“有了这些,明日朝堂之上,本王看谁还能定我的罪!”

“宗政珩煜……哼!本王要让你尝尝,被自己射出的箭反弹回来射穿心脏的滋味!”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如何在金銮殿上,凭借这些“铁证”,一步步将珩王拖入构陷兄弟,欺君罔上的泥潭!

…………

翌日,朝政殿。

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紧绷。

今日并非大朝会,但重要官员和王公贵族皆被传召而至。

皇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宗政珩煜与宗政昭然分立文武班首,一个冷峻如常,一个温润依旧。

就在朝议进行到一半,商议边疆善后事宜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陛下!臣有本奏!臣要状告九皇子珩王宗政珩煜,构陷忠良,欺君罔上!”一个御史大夫突然出列,声音凄厉,高举奏本。

众人皆惊,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御史,又惊疑不定地看向纹丝不动的宗政珩煜。

皇帝眉头微蹙:“爱卿何出此言?珩王刚立下大功…”

“陛下!功是功,过是过!”另一名官员也出列。

“臣等近日接到无数冤情陈诉,并有确凿证据显示,此前指控二皇子明王殿下之罪证,皆系被人精心伪造!目的就是为了铲除异己,蒙蔽圣听!”

“臣附议!”

“臣亦有本奏!证据在此!”

霎时间,竟有七八名官员接连出列,言辞激烈,矛头直指珩王!

他们纷纷呈上所谓的“证据”,正是影刹昨夜送入明王府的那些伪证副本!

宗政珩煜终于动了,他缓缓抬眼,目光如冰刃般扫过那些激愤的官员,最后落在御座之上。

他声音平静无波:“父皇,儿臣从未做过此等之事。此等无端指控,儿臣请求与指控之人当庭对质,并请父皇彻查所谓证据来源。”

宗政昭然也适时出列,面带忧色:“父皇,此事关系重大,涉及两位皇兄清誉,更关乎朝廷法度公正。确需谨慎查明,勿使忠良蒙冤,亦勿令…小人得逞。”

他话语看似公允,却微妙地将“构陷”与“蒙冤”并提。

很快,那些“证据”被内侍接过,呈送御前,并在皇帝的示意下,由内阁几位大学士当场验看。

殿内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官员们压抑的呼吸声。

不少倾向于珩王的武将面露怒色,却又不好在证据未明前发作。

而那些原本就与明王或有勾结,或对珩王权势心生忌惮的官员,则暗中交换着眼色。

大学士们验看良久,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证据”做得太像真的了!

笔迹模仿得天衣无缝,印信几乎看不出破绽,逻辑链条看似完整!

尤其是那封“镇北老将军”的信,其内容之敏感,让几位老臣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陛下,”首辅大学士颤巍巍起身,面色凝重,“这些文书,单从纸张、墨迹、印鉴来看,一时难以断定真伪。尤其涉及北狄文书与军中旧事,需请专门之人详加甄别,但其内容,着实……骇人听闻。”

这就是伪证的高明之处,它不需要完全骗过最顶尖的专家,它只需要制造出足够的疑点,让事情变得“说不清”,就足够了!

这时,又一名官员出列,朗声道:“陛下!既然现有证据对珩王殿下不利,且无法立即证伪,为示公正,臣以为,当暂时解除珩王殿下九珠亲王之位,接受调查!待水落石出,再行定夺!”

“荒谬!”一位戎装老将军忍不住怒喝,“仗刚打完,就要卸磨杀驴吗?没有珩王殿下,临安城早就丢了!”

“正是有功,才更应爱惜羽毛,避嫌自查!”另一名文官立刻反驳。

“那明王殿下呢?难道就任由其被圈禁,而真凶或许逍遥法外?”支持明王的官员立刻反击。

朝堂之上,顿时吵成一团。文武对立,派系分明,互相攻讦,言辞激烈。

原本庄严肃穆的大殿,变成了菜市场一般的喧闹战场。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沉,手指紧紧抓着龙椅扶手。

他看看沉默如山,眼神冰冷的珩王,又看看台下吵得面红耳赤的臣子,再看看那些看似“铁证如山”的文书。

他心中岂能不知这其中必有蹊跷?明王绝非清白,但珩王他就真的完全干净吗?

那“养寇自重”的猜测,如同毒刺,扎进了他身为帝王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担忧。

最重要的是,眼下局势,临安刚稳,北狄虽退,余威犹在。

朝廷经不起再来一次剧烈的动荡和内耗了!

若坚持严惩明王,珩王一系与明王残余势力必将不死不休,整个朝堂都会陷入分裂和混乱!

权衡……帝王最重要的就是权衡利弊!

在一片争吵声中,皇帝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疲惫而决断的帝王之色。

“肃静!”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大殿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于龙椅之上。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此事,疑点重重,双方各执一词,证据真伪,非一朝一夕可辨。然,国事为重,边疆初定,朝廷当以稳定为上。”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宗政珩煜,又看了一眼虚空,仿佛能看到被圈禁的明王:“传朕旨意。二皇子明王宗政明尘,所涉之事,既有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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