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改换招牌已过去十日有余。
这一日,空气中还残留有晨雾所带来的湿润感,沁凌楼内就已人满为患。
尤其是一楼大厅位置,有许多向来矜贵的公子竟都放下身段,眼巴巴渴求掌柜李福贵让他们前往二楼听曲,并扬言可以出两倍甚至三倍价钱,即使没有座位也无妨。
然而,即便是这些公子如此低声下气再□□让,李福贵也没有坏了规矩,只是礼貌告知他们明日赶早来。
如此一来,这些华服公子们只觉手中沉甸甸的金银没比石头好上多少,纷纷垂头丧气离开。
凤凌坐在一楼大厅不起眼的角落里,将方才一幕尽收眼中。
她之前是听过杨沁茹弹琴的,琴音如山间潺潺流水,清爽而动听。许是她听过许多现代里的流行乐曲,此等小清新的乐声并未让她觉得惊艳。没想到,杨沁茹的琴音在这些古人耳中竟如同仙乐,这属实是意料外的惊喜。
别看端坐在一楼的茶客表面上在垂头喝茶,实际上,他们的耳朵高高竖起,都在想方设法听二楼隐约间传出的曲子。别的茶肆,茶客们在饮茶时多多少少都会闲聊几句,可这沁凌楼里却大不一样,满大厅的人只时不时传出窸窸窣窣的谈话声。若是门口刚进了个喧哗之人,大家竟不约而同地朝那打扰他们雅兴之人投以责备的目光。
正这么想着,这喧哗之人真的来了。
“掌柜的!给我来上三碗油茶!”一身材稍胖的妇人踏入茶肆内,叉着腰叫唤。
果不其然,一楼坐着的绝大多数人都皱眉看向她。
“掌柜的,快些。我赶时间,这些油茶是要外带的。”胖妇人又补充道,无视他人投射而来的目光。
李福贵高声相应,差使小二拿了张小木凳给胖妇人,让她稍作等待,油茶还有一刻钟才煮好。
怎料,胖妇人是一刻钟也等不及的,走至后厨前高声催促着。
终于,大厅内的另一名妇人忍不住上前,低声劝道:“这位姐姐,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大声,大家都在听二楼的曲子呢!”
胖妇人疑惑道:“听什么曲子?你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喝油茶吗?”
另一名妇人表情奇怪:“这油茶初尝时是有些新意,但喝久了也并未觉得有多稀罕。而二楼的曲子,那才是珍稀至极。”
“我是个粗人,不懂听曲。只知道这油茶极好,喝了不到十日,就感觉身子清减了不少。”胖妇人比划着自己的腰身,“我夫君也是,喝了几天精神气十足,在码头搬运货物时都倍有力气。”
另一名妇人在听到此番话后微怔,她想起了最近自己一直忽略的变化。说起来,自梅雨季节的到来,她身子总觉不利索,夜晚无论睡多久白日里也难免还带有些许昏沉。但自从来这沁凌楼听曲饮茶后,日日神清气爽不说,脸色还红润了不少。
她原以为都是这仙乐让她心旷神怡,所以身体也相应出现了变化,没曾想这竟是油茶的功劳。
胖妇人在说话期间并未压低声音,坐得离后厨近的茶客,自然是把她的话一字不漏收入耳中。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大厅开始多了些议论,慢慢的,议论声愈演愈烈。最后,在座的茶客又唤来小二继续加油茶,甚至在临走前还要再带上几碗。
凤凌仰头饮下碗内的最后一口油茶,眼底满是笑意。看来,她想要的结果已经达成,明日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
……
次日清晨,沁凌楼的掌柜李福贵从茶肆里搬出一张方方正正的木牌子来。他将木牌摆正后高声朝身前几十个等待沁凌楼开门的茶客道:“诸位,从今日起,我们沁凌楼要推出新的油茶!”
一名身着浅色丝绸长衫的男子问道:“掌柜的,油茶不是重点,还有曲子听吗?我昨个儿都没能听上。”
李福贵回答:“公子放心,曲子一直有的。”
另一名布衣男子急切道:“掌柜,推出新的油茶后之前的油茶还有吗?”
李福贵笑着回答:“放心,无论是油茶还是曲子,原本有的往后依然有。如今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推出新的油茶。请各位放心。”
听掌柜所言,等待的茶客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此时,他们才开始打量起掌柜方才拿出的木牌子,上面整齐写有几行字:
玫瑰油茶、牛乳油茶、艾草油茶、芝麻油茶、紫苏油茶
以上油茶,无座或外带均二十文,一楼饮茶三十文,二楼饮茶四十文。
方才着浅色丝绸长衫的男子首先看完,他啧啧称奇:“没想到这油茶还有如此多花样。”
他接着道:“掌柜的,给我来一碗牛乳油茶,我要去二楼雅座听曲。”
后面的人也陆续反应过来,匆匆涌入茶肆内,有的捻着长衫下摆快步走上二楼,有的则在一楼大厅环视,寻找着能省钱的听曲佳座。
落座后,有不少茶客也愿意多花十文钱尝试新的油茶。不出意料,尝过的茶客无一不称赞。
忽然间,门口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一架华贵的马车停于沁凌楼正门,此车四面均以月白色的丝绸装裹,在日光下映出绚丽的光彩。镶嵌宝石的车窗被一席浅色的天蚕纱所遮盖,让人不能完全窥见其华贵。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侍从的搀扶下自马车而下,老者目光直勾勾盯着眼前的茶肆,缓缓入内。
老者行动迟缓地一步一步踏上二楼。
二楼已满座,前来的茶客们多数半阖着眼,手指在台面轻轻敲打,仔细望去,这敲打的节奏与琴声别无二致。
李福贵踏着步子上到二楼,恭敬对老者道:“这位贵客,本店二楼已满座,您若想听曲,请改日再来。”
李福贵是个有眼力见的,他一早就瞧见这位老者气质衣着皆不凡。因此即便是知晓二楼无座也未在一楼加以阻拦,直到让老者亲眼见到二楼满座,他才前来劝说。
老者闻言并未答话,仍然立于原地。
正在李福贵不知所措时,老者苍老的声音自花白的胡须间传出:“不必落座,我在此处听曲便可。”
李福贵为难地在原地打转。
这要是个公子妇人,不愿离去他还能赶上一赶,可这位老者,实在是令他难办。
“咦,这位不是蔡大师吗?”坐在距离二楼楼梯口最近的一名茶客似是觉察到动静。
与他邻座的一人道:“蔡大师?是何人?”
先前说话的茶客又道:“你连蔡珍,蔡大师都不知道?还来这里听曲?你听得懂吗你?”
邻座人有些怒气:“谁规定不知蔡大师是何人就不能来听曲了!”
此二人发出的动静不小,二楼的其余人也听到了,他们一轰而起,纷纷凑到老者身前。
坐在二楼正中位置弹琴的杨沁茹心有疑惑,遂停下不断拨弄琴弦的双手。
李福贵见状,擦拭着额头冒出的薄汗,穿过人群,来到杨沁茹面前道:“东家,都怪我。不该让那名老者上来的。”
杨沁茹问道:“那些茶客,他们方才称那名老者为什么?”
李福贵思索后道:“蔡大师……对!他们称呼老者为蔡珍,蔡大师。”
杨沁茹平稳的呼吸一乱,她快步向老者走去。攘攘围着老者的茶客们在见到杨沁茹后,为她让出一条路来。
杨沁茹声音里带有三分感慨、三分激动:“蔡老师,您还认识我吗?”
蔡珍定定看着杨沁茹道:“五年不见,你的琴音,又得精进。”
杨沁茹对蔡珍一拜:“多亏老师教导。”
蔡珍摇摇头:“是你天姿绰约,我仅教你三年,便得此成就。若下苦工,不出十年,你的琴艺便可超过我。”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这位老者正是皇城最为著名的琴师蔡珍,门下弟子无数,其首徒谢氏学琴三十年也不过得蔡珍六七成真传。可即便是这六七成真传,也让谢氏一跃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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