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时节,残荷遍地,根根枝枝都弯弯斜斜,困倒在湖面之上,依着秋雨,萧瑟地紧。

阁楼之中,太子之处,檀香袅袅。李公公弓腰端茶进来,里头悄然无声,再压着步往里走。李公公眼皮一跳。

床榻之下,方才结伴而来的两位大臣都跪趴着,红色官服松松垮垮,头顶的乌纱帽亦歪歪斜斜地挂着。

一帐之隔,李公公不敢迟疑,加快步子绕过屏风后上前奉茶。

榻上靠坐的太子正翻阅手上的折子,每翻一页的声都在寂静的室内刺耳至极,让这两个臣子更为冷汗淋淋。

这是第二份了,上一份在一柱香前被太子位从屏风后扔出来,扔得七零八落,不夹杂犹豫,毫不留情地打着他们的脸,此下正躺在他们二人跪着的前方。

李公公将药放在矮桌上,亦无声弓腰在一旁候着。一室之中,三个人都候着太子的发话。

终于,那冷酷无情的儿郎开口道:“宁王参大将军,孤尚且看在他是孤之四弟留几分薄面,未曾表态,可今日两位爱卿也凑热闹来递折子至孤跟前,勇气可嘉,可这桩桩件件细数上官之罪,倒教孤不知如何了,倒不如你们二人再亲自下一份赐死大将军的折子,如何?”

榻上的太子白衣胜雪,面若白瓷,因着病间未正冠,墨发松散披着,整个人亦显得更加柔和。他面上不显愠色,口中的话却如刀子一般刮着那地下两臣之骨。

“他们二人斗,喜欢斗,那便斗个你死我活。大将军蜀国出身,郑国托举,功高盖主不假,可宁王身后亦有季明二氏相衬,与之斗正合适。所谓盛极必衰,此刻不是相得益彰?二位皆是朝廷重臣,过五关斩六将至此之地,怎么还会糊涂?”

底下二臣闻言面面厮觑,脑中却如醍醐灌顶,再联想自己做出的蠢事,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竟妄加干涉太子决策,自寻死路,这可是株连九族之罪啊!

此刻皆惶恐不安,又重磕头齐声高呼:“微臣知罪!”

秋雨寒凉,依着窗户进来,太子位掩唇轻咳一阵,接过李公公手里举着的茶,浅尝压心,面色苍白却挂着笑,温和道:“知罪?二位爱卿忠心耿耿是朝野皆知之事,为国为民又何罪之有?不过是要知洞悉局势,莫要自以为是,方能保人保己。”

那叩首的左侍郎发着抖,豆大的汗珠滴在地衣上,他抬眼沿着地往上观,那屏障后的太子,手上握着的依旧是那份上呈的折子。

下一刻,那折子落在了他的脸上,那松松散散的乌纱帽被真正打落在地,太子下了最后的通关令碟。

“所谓事不过三,孤再给二位爱卿最后一次机会,二位爱卿好好把握。这次孤不论二位背后是否重若泰山,只要你们观清局势,审时度势地写,这份折子便是利器,对人还是对己,孤将权利交予你们,希望二位爱卿莫要辜负孤之期望。”

待那两位相扶的大臣颤颤巍巍地走后,李公公也这才轻吐出一口浊气,再去观太子,他轻压着眉心,疲惫不堪。

这些日子太子的失眠症更加深,群医相看,药也开了一堆却都束手无策。从中毒醒来至如今,整整一个多月,夜不能寐。这处的灯火,通宵地燃,却不准一人服侍。

李公公常立在外头心惊肉跳地天亮,再进去观太子时,两眼布满血丝。

“殿下,先用药罢。”

太子深出一口气,方端着那一碗药一饮而尽。只是刚入口,放觉得这清苦味消散不少,别着新一味的香,倒不至于太难下咽。

“换药了?”

李公公点头称是,解释道:“是道和姑娘新写的方子,拿给御医们看,看罢又用了几人试疗效,效果都不错,完善了一番才用上的。”

太子垂眼,盯着李公公放在矮桌上的木雕,方道:“这是什么,也是她做的?”

李公公喜笑颜开,递给太子道:“这也是道和姑娘刻出来的醒狮,驱邪避灾,挂在西北处的床旁,守护殿下,希冀殿下早日痊愈。”

太子拿在手里,小小一个,不及拳头大小,虎头虎脑,咧嘴大笑,憨厚可爱。

墨发因着微低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他微微一笑,消冰化雪般重复道:“驱邪避灾,守护孤?”

李公公瞧着太子拿着东西在手里,这回倒并无排斥漠视之意,又听了喃语,心底莫名一跳,发觉了不寻常。但瞧殿下一边把玩醒狮一边抬眼望出窗外出神的模样,便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夜间,窗外月明星稀,乌鹊高飞惊叫。

太子位头痛欲裂,辗转反侧后又披衣坐于案前,想执笔却手抖不止,想看书却受锥骨之痛,有了晕厥之像,他轻叹一声,撂笔合书,于烛火前端坐,痴痴望着外头。

故而步履蹒跚,跌跌撞撞出了居室,在夜凉如水的秋夜,明月近在咫尺,萤虫森森地飞,一明一暗地亮。

在凭栏处,他靠着吹夜风,想缓解刀锥入脑的剧痛,冷汗凌凌,抓着栏杆的手,青筋爆出。

他渐渐轻笑出声,又睁着眼望远处天水一色,一轮明月映照在晚江之中,而那月照之地,他却看不清。

他可看清的,只有下方,明月照不到的角落里,参天阁楼之下的阴影中,有个顶顶温柔的姑娘,坐在那里。

弄笛声声,一曲悠扬。

有女妖且丽,裴回湘水湄。①

道和忐忑地放下笛子,抬眼望着上头,却又不见了那人的踪影,又不免一阵迷茫。

她站起身来,走得离阁楼远了些,想瞧那上头是个什么情景,但奈何踮脚再围着一圈地望。

那上头有烛火的光亮,却独独不见方才的人影。

道和叹了口气,拿着笛子茫然站了一会,打了一个喷嚏后,这才想起拍拍屁股后头的土。

正当她要抱着笛子回去时,几步之外,那上头对于道和如天外飞仙的儿郎站在她跟前。

残荷影弄弄,破晓风阵阵,与太子位对视之时,道和心里又泛上了苦闷酸涩,与那一日一般的感觉。

道和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太子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面前这个一月来夜夜坐在此吹笛的姑娘。

透着月光,他们二人看清对方此时的面容神色。

一个疲惫不堪却镇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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