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是可以被阻止的吗?
巨大的青铜铸鼎中幽蓝的火燃烧,鼎身上的铭文在暗色之中若隐若现。
耳边大巫的吟唱声呕哑难听,就好像脚踩在铺满枯枝上而过的断裂声。
被生生挑高数丈的昭楼大殿就被这样那样诡异的色泽和声音充斥,无端让人觉得是一觉入梦,置身阎罗黄泉之下。
可他们说:“敬告昊天,巫神庇佑。”
这是在求神灵降世吗?
是在请恶鬼吧。
以乔棤为中心,巫祝、大巫、族长呈三角而立。
随着巫咒一声一声催动,无数金色丝线如条条蠕动的长虫般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乔棤体内,争先恐后从她体内抽出血液。
赤红的血将金色的线染成一片暗色。
乔棤像牵丝木偶般任人摆布。
没有嘶吼,脸上也看不出隐忍,像是完全无法感知到骨血剥离的痛苦。
而巫祝满意于她这样的配合。
原本还以为要再费上许多功夫,没想到进塔以后圣女就乖觉得不行。
果然没有巫人可以抗拒将自己奉献于巫神这样神圣的使命。
一缕血线,一抹自鼎内传来的炙烤高温。
皮肉被灼烧,飘出焦臭的腥气。
明忱樾藏匿于石柱之后,将这活烹吃人的一幕尽收眼底。
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三巫人中的一黑衣巫人。
常迮。
当年这人找上师父,让师父为他炼一法器。
他走之后,师父便死于巫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么多年的冤孽,还是给他遇上了。
器灵方才一进塔就交代他在这守着,她去取救陈屿元要用的药。
虽说器灵才走,此时不宜生事端。
可杀师父的凶手近在眼前,明忱樾实在做不到冷静。
越靠近巫族族地,那些巫族标志性的图腾和巫袍就无不在提醒着当年之仇。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明忱樾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动手。
而乔棤也在等——
等体内再流不出血液,等青铜器里的火光渐渐湮灭。
当祭坛刻满符文的地面开始裂开,继而裸露出黄红交织的崎岖内里,祭祀只差最后一步。
刨出那红缨印记下的心脏。
像剖鱼一样划开胸膛,那些丝线则如嗅到了香甜气息一般,疯狂涌入。
大巫已经开始准备铺桄草做收尾工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祭祀就要顺利完成的之时,变故突生。
那些丝线一息之间如被绷紧到极致的弦一般,齐齐断开。
而地面那道黄红的口子,在失去丝线供给的血肉后便剧烈动荡起来。
哪怕符文闪烁之光强到刺目也压不住那道破口越裂越大,几乎要把整个祭坛吞噬。
“怎么回事?!”
轰隆声里大巫的怒吼饱含着措手不及。
回应他的只有身处祭坛中心,乔棤的张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可没有心脏哦,哈哈哈哈哈哈……”
她徒手将身上衣料撕开,这下大巫三人盯着那空无一物的血窟窿傻了眼。
心脏呢?!
她竟然提前将自己心脏刨出来了!
“没有心脏,你以为你能活下去吗?”
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愿意为巫神和巫族奉献?
是他们给予了她生命啊!
而乔棤闻言也止住了笑声,轻描淡写地拨了拨被气浪吹得横飞的头发:
“谁说我要活下去了?”
“我要的,已经得到了。”
巫族所谓的祭祀巫神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巫族祖先带着巫人迁徙到此处,发现了原住民毗族的血可使巫蛊毒草生长茂盛。
于是与毗族通婚。
在得到稳定传承下去的血脉以后,巫族就对毗族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这座现在用来祭祀的昭楼地下就埋着几万毗族人的血肉。
并以巫咒镇压冤魂。
千百年来毗族人的血肉仍然在滋养这片土地。
为了维持活性,每三十年献祭一名带有毗族显性特征红缨结印的女子。
这就是所谓圣女的由来。
乔棤从族长密室发现这些真相之日起就决意摆脱被献祭的命运。
如若她摆脱不了也没有关系。
毁掉这场祭祀,断掉这场延续千年的罪恶。
自她之后,再无后继者。
乔棤的目光越过那些崩裂的碎石飞灰,从大巫、巫祝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族长脸上。
多年不见,她的父亲还是老样子啊。
和另外两人脸上肉眼可见的怒气不一样,他的脸上什么也没有。
不在乎。
乔棤很早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这种不在乎。
于巫族而言,他只是血脉延续的载体,在培养出下一代血脉之后就没有了价值。
啊,用来配种的牲畜。
金字塔式的压迫结构下,作为最底层的乔棤已经没有力气去同情或者怜悯了。
心里只有一点急迫。
快些结束吧。
大巫和巫祝还在不断地加固地面符咒,企图压制冤气修补裂痕。
乔棤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就在她企图自爆炸毁整个祭台中心的符咒时,一道玄色身影闪身而来。
随之而出的是一簇又一簇不知从哪飘出来的火焰,直从大巫背后烧上。
熊熊烈火燃起来,竟一下就将大巫完全吞噬了。
没过一会儿,连被灼烧的惨叫声也听不见了。
只有熊熊的烈火燃烧,那样的势不可挡。
乔棤有些愣住了,再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弱。
他人一出手就能杀掉的人,她要靠自毁才能做到。
巫人生来不能吸纳灵气,不能运用五行之力。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的。
乔棤的注意力全被那火吸引走了,根本没有留意到巫祝不知何时已经跃过祭台中心的巨大破口,站到了她身后。
巫祝的手上拿着一件金丝编织,状如簸箕的法器。
隔着一片狼藉,明忱樾都认出了那法器就是当年巫人找他师父打造的那件法器。
那法器,是用来凝实怨气,化冤魂戾气为可操纵的力量的。
果不其然,巫祝一催动法器就有源源不断的黑红色雾状物自破口被吸入法器。
原来,打造这件法器就是为了以防今日这样的局面出现吗?
拿到了法器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师父呢,只是像抬脚踩过的草一样,踩死了就踩死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明忱樾的这个疑问,巫祝也尚顾不上收拾他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变数。
巫祝拿到怨气积攒的力量第一时间就想强行继续祭祀。
没有心脏,把圣女的肉身填进去也可解眼下燃眉之急,待缓上几年新的圣女出现,一切就能再回到正轨。
如此便操纵着黑气直奔乔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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