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全是踉跄前行的亡魂,冬逢初侧身避让一队,那些半透明的影子被铁链串成一串,由一名青面鬼差牵着,慢吞吞地往某个方向飘去。鬼差很忙,忙得甚至没空抬头看两人一眼。
这里简直乱套了:远处,往生桥断了半截,忘川河里沉浮着本不该存在的怨灵;本该在十八层地狱受刑的恶鬼,此刻竟有几只在外游荡;那些素来铁面无私的阴差,此刻全部行色匆匆,活像阳间衙门里应付上级检查的差役。
“要不,顺道去阎罗殿看看?”冬逢初指了指远处隐在黑雾中的巍峨殿宇,那里鬼火特别密集,隐约还能听见打斗声。
“我们不是来逛庙会的。”初与序说着,突然拉住他低头。一队牛头马面轰隆隆从他们头顶掠过,铁链上拴着的赫然是几个穿着官服的阴吏,“别走正路。”
冬逢初挑眉,用眼神询问为什么。
“防止黑白无常发现我们是活人。”初与序从袖中抽出一张泛着青光的符纸,“活死人状态骗得过游魂,但骗不过阴差。”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远处传来铁链爆响。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从雾中疾驰而过,锁链上穿着十几个惨叫的亡魂。白无常的哭丧棒扫过之处,几个想逃跑的厉鬼顿时灰飞烟灭;黑无常的勾魂锁像活蛇般扭动,把一个藏在血河里的水鬼硬生生拖了出来。
“业务真忙。”冬逢初蹲下身,躲过一道扫过来的鬼火。
没等他站起身,初与序又一把按住他肩膀:“屏息。”
在他们左侧,一队阴兵正押送着上百个戴枷锁的亡魂。那些鬼魂的舌头都垂到胸口,显然是被拔舌地狱刚提审完的罪魂。领头的牛头鬼差突然停下,鼻孔喷出两道黑烟,四下嗅闻。
“活人味?”牛头瓮声瓮气地嘟囔。
初与序一只手按住冬逢初,另一只手快速结印,两人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像是被罩进了一个透明的茧。牛头狐疑地转了两圈,最终甩了甩铁链,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现在我觉得,所有官差都别看见我们比较好。”冬逢初等阴兵走远才开口。
初与序望向奈何桥方向,那里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隐约可见一个佝偻的老妪正在桥头搅拌大锅。
“走鬼市。”她说,“从望乡台后面绕过去。”
冬逢初刚要开口,就见奈何桥上突然炸开一道血色闪电。原本忙碌的鬼差们齐刷刷跪倒在地,连黑白无常都垂首肃立。一个戴着帝王冠冕的巨大黑影从桥面缓缓升起,十二旒玉藻在阴风中叮当作响。
“阎罗王亲自来视察?”冬逢初微微皱眉。
初与序已经转身走向一条布满眼珠的小路:“所以我说,走鬼市。”
雾气在脚下流淌,冬逢初小心避开路中央一滩暗绿色的液体。水洼里沉着几枚铜钱,钱眼里不时钻出细小的手指,又很快缩回去。
“这边。”初与序的声音很轻,她走在前面,衣角偶尔擦过墙边悬挂的灯笼。那些灯笼是一个个被掏空的头骨,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的鬼火。
鬼市比想象中热闹,街道两侧挤满了摊贩,只是卖的东西活人用不上:褪色的寿衣、浸血的胭脂、写满咒文的黄纸。有个没下巴的老鬼蹲在路边,正把一缕缕头发编成绳索。见到活人经过,立刻黏了上来。
“生魂?”老鬼盯着两人,“二位,买路钱。”
初与序从面板里取出几张纸钱,递过去,老鬼手忙脚乱去接。
“劳烦问一下,最近阴差为什么这么忙?”冬逢初温声问。
“阎、阎王爷发怒…”老鬼的舌头打着结,“轮回井堵住了…孟婆汤锅漏了。七爷八爷三天没合眼…”
远处传来嘈杂声,两人一回头,就见路中央,四个青面小鬼正抬着一顶猩红的轿子飘过,轿帘被阴风吹起,露出里面坐着的美人,凤冠霞帔,可脖颈以上空空如也。
“无头新娘?”初与序压低声音,“她专门买替死鬼的头。”
正说着,那轿子突然停下。新娘的喜服袖子微微抬起,竟是指向他们这个方向!
冬逢初疑惑:“她这是……”
“看上我们了,跑!”初与序一把伸手拉过他,拔腿狂奔。冬逢初反应过来,拔出长剑往后一扫,斩断三只从地底窜出的鬼手。
初与序拽着他撞向一个卖纸扎的摊位,纸马纸轿轰然倒塌,追得最近的两个抬轿小鬼被竹骨架绊了个跟头。但更多的轿夫从雾里涌出来,四肢着地爬得比狗还快。
冬逢初飞起一脚踹翻棺材铺的招魂幡,沉重的木杆砸在身后袭过来的鬼手上。趁着这个空档,两人翻过一道矮墙,滚进堆满陶翁的死角。
他的背刚贴上墙,初与序就整个压上来捂住他的口鼻,示意他闭气。
隔着陶翁的缝隙,两人能看到无头新娘在巷口徘徊,嫁衣下摆滴着脓血,每走一步就在地上落下一朵血花。
初与序抬手,短刀脱手而出,顺势飞向远处的门板,发出嗡鸣声。
下一秒,红影一闪,新娘带着轿夫们扑向刀鸣的方向。
当最后一个鬼影离开巷口时,两人这才松了口气,短刀自动收回初与序的面板。她抬起捂住冬逢初口鼻的手,发现袖口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青的皮肤。
“你被鬼爪抓到了。”冬逢初喘了一口气,从面板拿出绷带给她包扎了一圈。
“快到了。”初与序示意他看前方隐约可见的台阶,“望乡台后面有条小路,直通奈何桥。”
冬逢初点头,跟着初与序走上小路。
小路尽头,雾气忽然淡了。
他们站在一片暗红色的沙地上,面前是那座传闻中的桥。木板早已腐朽,却奇迹般地没有断裂。桥下忘川河水很深,偶尔翻涌时,能看到水下纠缠的白骨。
新死的亡魂们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往桥上走。有个穿嫁衣的姑娘,盖头下还滴着血;后面跟着个书生,脖子歪成奇怪的角度;再后面是个孩童,怀里抱着焦黑的布老虎,小声啜泣。
孟婆就坐在桥头,拿着勺子搅动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的汤泛着青绿色,偶尔冒出小泡。
那些亡魂接过汤碗时,有的哭,有的笑,更多的只是麻木地一饮而尽。然后他们的眼睛就空了,像被雨水冲洗过的玻璃。
前方队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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