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濯灵再次坠入那个梦魇,梦中,她又看到了那支擦过她的脸的箭,那支箭上有血腥味,铁锈味,擦过她的皮肤的时候,感觉到的不是箭身冰凉的触感,而是热辣的痛感。
江濯灵睁开眼睛,摸了摸她左侧的脸,手下的触感细腻柔软,江明月给她寻来了宫中的祛疤膏,日日盯着她敷上。如今那处,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她总是会习惯性的抚摸那处,仿佛那里还残留着狰狞的伤疤。
她轻悄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行至窗前。
天边刚透出一抹鱼肚白,稀薄的晨雾中,断续传来几声清越的蝉鸣。
今日定是个好天气。
她伫立在窗前,盯着窗外的薄雾发呆,直到天色渐明,传来兰溪轻轻敲门的声音,江明月被敲门的声音惊醒,起身便看到赤足而立的江濯灵,顾不上惊讶,迭声唤丫鬟们进来。
得到允许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打头的是崔氏的嬷嬷黄氏,黄嬷嬷是崔氏为了赵清仪和赵清婉出嫁特意从家中讨来的,哪知倒是先让江濯灵用上了。
黄嬷嬷语气利落地说了几句吉祥话,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们簇拥着江濯灵前去洗漱更衣,一应完毕后,江濯灵又被轻轻推着坐到梳妆台前,由两个眼生的嬷嬷替她挽发戴冠,嬷嬷们的手法手法精准而协调,江濯灵在她们富有诗意的韵律中思绪渐远。
待她神思归位,镜中映出身侧已围了不少人,多是熟面孔。唯有一位立于她身后的贵妇,面生得很。江濯灵在记忆里搜寻片刻,才想起是颖川侯夫人。这位夫人正含笑与她轻声寒暄,问些无关紧要的家常。江濯灵机械地应答着。骤然间,脸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猝不及防,低呼出声颍。颖川侯夫人手持丝线,脸上笑意未减,口中吟诵起来:
“开面开得容光焕,嫁入夫家福满堂。夫妻恩爱同到老,子孝孙贤代代强。”
在周围中的盈盈笑面中,江明月亲自为她上妆,这本不是母亲的工作,是她特意要求的,和上妆嬷嬷学了半月之久,她边上妆边念诵着:
朱砂点绛唇,红妆映玉人;
从此春风面,常伴郎君身。
花开并蒂莲,同心永不分;
胭脂染双颊,福寿万年春”
面含春风,嘴角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有促狭的夫人打趣她:“二夫人这是舍不得女儿呢。”
江明月但笑不语,上完妆后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郑重的把挂在凤冠上的珠链放下来,珠帘如水一般落下,将江濯灵与珠帘外的世界一分为二。
这时,有小丫鬟来报,前院传来消息,昭王殿下已经带着依仗从昭王府动身了,请二小姐前去拜别长辈。
众人便簇拥着江濯灵向老太太的院中走去,赵敬德与张氏坐于高堂,赵继业与提前赶到的江明月坐在略低于二人的位置。江濯灵缓缓下拜,跪在下首听着上方长辈的殷切叮嘱。最后赵继业哽咽着说:“往之汝家,敬顺勿违。夙夜勤勉,以承宗嗣;尔之戒之,尔仪不忒。”还未说完就红了眼眶,江明月也在一旁用手帕拭泪。
赵继业念完,又停顿了一下,方开口道:“去吧,阿爹阿娘会一直在你身后,无论你走到哪里,走到何处,若是累了,便回头看看,我们一直在。”
他这话着实有些出格,赵敬德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江濯灵眼含清泪,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头,缓缓道:“女儿惟愿阿爹阿娘身体康健,一生平安。”
至此出门礼便算是完成了。
江濯灵再度告别父母,由江濯意背起他,他的脊背瘦削而单薄,凸起的肩胛骨硌的江濯灵生疼,小小少年背着她摇摇晃晃地行走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但无论是江濯灵,还是江濯意,都拿出了他们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一仪式。
江濯意背着江濯灵走到了国公府的正门。
正门处,跨坐在马上的李昭见到叠在一起像只乌龟一样行走的姐弟,嘴角上扬,利落地翻身下马,袍角翻滚,迎上前来。
江濯意撇着嘴把江濯灵放下来,李昭伸出手,江濯灵乖觉地把手缓缓地放到他的掌心里,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的手包裹进手中。
江濯灵忍了又忍,才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她这番还在与自己的本能作斗争。李昭就松开了手。
她抬头看到李昭的嘴角促狭的上扬,另一只手骤然穿过她的腋下,江濯灵小小的惊呼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腰被宽的手紧紧地握住,她梗着脖子停在半空中,僵硬地像一只大白鹅。
李昭的喉间映出一声轻笑,小声提醒她:“抱住我的脖子。”
他的眼神灼热而期待,江濯灵垂下睫毛,避开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将脸埋在她的怀里。
“还不快走。”她羞恼地说。
李昭哈哈大笑,抱着她穿过众人视线,跨出国公府高耸的门槛,轻轻地将她放在华丽的花轿中。
他用手帮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喜服,温声道:“左侧的暗格有我命人准备的糕点,你稍稍用一些,不许贪多。待到蘅芜院时,再叫小厨房给你做一碗热汤面。”
“暗格里还备有几本书,若是无聊,就随便翻一翻。”
轿帘缓缓落下,他的身影慢慢消失,江濯灵仍是盯着轿帘,仿佛可以通过这道厚重的帘子看到帘外的那人。
随着一声令下,花轿缓缓升起,伴随着轻微的晃动声,将国公府甩在后面,江濯灵摩挲到一处凸起,花轿中只有喧嚣的喜乐声,但在看到被分成一块块适口大小的芸豆糕后,她却听见了暗格“咯吱”一声打开的声音。
江濯灵拿了一块芸豆糕放在口中,香甜的芸豆糕在舌尖上缓缓化开,她品着香甜的芸豆糕闭目养神,在脑海中勾勒花轿途径的路线,长安街,望京街,然后是东街,她睁开眼睛,用手指拨开一角轿帘,屏息凝神,在东街的后方,有一处名为览岳楼的茶馆会于今日开业,这处茶馆只接待女客,在一楼会提供一些书供女客们消遣,偶尔还会请一些女先生来说书表演。
京中的女郎们对这处都很感兴趣,一传二,二传三,开业当天就聚了许多女郎。香风鬓影,美不胜收。
十一月望日,宜嫁娶、开市、移徙。
半刻钟后,江濯灵感受到坐下的喜轿停顿在某处,轿外,有尖细的声音在唱着什么,细长的声调听地江濯灵眉头紧紧皱起,她烦躁地捂住耳朵逃避声音的攻击。
好不容易声音停下了,外面不知道悉悉索索又在做些什么,江濯灵被搅的心烦意乱,几欲要自己走下去。
她强忍着性子等到李昭掀开轿帘,提裙就要自己往下走。李昭嘴角抽搐,手速飞快地摁住了江濯灵。
江濯灵和李昭对视,这人什么也没有说,手摁在她的胳膊上也不肯拿开。想到上轿的过程,她看了一眼李昭的面色,试探性地伸出了双臂。
她伸手求抱的模样,像极了祖母那只大橘求他抚摸的样子。
虽然那只大橘只有在犯错时才会这样乖觉,但江江又有什么错呢,她本就不耐这些琐事,必是她身边的婢女没有教她要在此刻诵诗赞颂她的郎君。
他上半身探入喜轿中,轻轻地抱起江濯灵。她依赖地把头靠在她胸前的模样,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李昭就这样一路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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