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咒力朝我袭来,我随手捡起一根枯枝。

其实随着时间流逝,儿时对术式的阴影和负罪感已经不会再时时刻刻影响我了。

第一次受到来自咒术师的杀意、以及那位当时还是孩童的“六眼神子”的口头战书后——

我打起架来也不再畏手畏脚。

躲避,但是也要在适度的范围反击。

毕竟,挨了欺负要还回去啊!

术式的光芒从我的手中迸发,如云雾一般包裹整条枯枝。

已经行走在时间尽头的花枝陡然爆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我将它的生命定格在了最繁盛的时刻。

濒死的枯枝得以复苏,同时也受制于我的束缚。

根据自身约束的善恶分界线,我只对将死之物发动术式。

此时此刻,花枝的坚韧程度已经远超钢铁。

它化作我手里有力的武器,替我抵挡接连不断的咒力攻击。

暴风般的咒力将我卷向空中,我借力俯冲,将树枝点向地面。它没有折断,而是成为支点,我从倒立的姿势翻转过来,脚尖凝聚咒力,一个飞踢将对方踹到几米开外。

并不认为路上突袭我的咒灵能讲究比武道德,但反击时,我还是习惯性避开了对方要害。

他恼怒地大叫着,将禁锢在身上的衣服撕烂,飞到半空中,彻底爆发出咒灵的野性。

“喂,认真点啊!瞧不起我吗?”

认真的话你现在已经是尸体了。

我在心里不客气地想着,手抖了抖花枝,一股馨香扑鼻,下一秒铺天盖地的臭气再度从前方冲刷过来。

不做体味管理的咒灵真的,罪该万死啊!

旋风把花瓣卷得七零八落,枝条变得光秃秃,转眼间又迸发出光辉,花朵再度饱满如初,盛开在我手中。

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准备凝聚咒力,就听见前方传来一串尖利的嚎叫。

我被那动静吓了一跳,以为那家伙返祖后开始抽风,结果映入眼帘的,是被竖向劈成十六份的躯体,在空中停了半秒,闷闷地坠向地面。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停了半秒。

那干净利落的切面,是我们咒灵高专学生最熟悉不过的术式了。

——宿傩大人的“解”。

四手四眼满身黑纹的男人穿着面料高级的传统和服,他掐了掐手指关节,从更高的地方一跃而下,踱步到跟前来。

地上的咒灵已了无生气,灰白的眼珠黯淡下来。空气里只剩下咒力的残秽,浓稠地萦绕在我们四周。

我的同学就这样死了。

不确定那位已经接近于魔鬼的存在是否对我也产生了杀意,我顾不得为死去的同学哀悼,松开手将花枝扔到地上,主动缴械投降。

宿傩大人还在欣赏他精准分割的杰作,眼睑下方的另一对殷红之眼转到了我身上。

“终于清静了,”他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大老远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午饭吃太饱了么?我可连早餐都没吃呢。”

漫不经心的语气,那眼神似乎已经开始研究该如何拿那堆肉料理了。

——这是我们的高专“老学生”才知道的秘密,宿傩大人在使用正确食材时,烹制的料理其实很好吃。

但此话置于此景,就有些诡异了。

他的双手竟然真的生出火球来,裹挟着热浪朝那残尸射去。

“宿傩大人——”我跌坐在地上,磕磕绊绊地说,“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宿傩大人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掸了掸袖袍,转眼间沾在他身上的那些残秽都消失了,又变得一尘不染。

他冷冰冰地说:“因为是同类所以不杀,是那个笨蛋老师教的你?”

我不敢反驳:“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记着,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你不杀他,他也会来杀你。都怪那个恶心的脑子非要办什么咒灵学校,害得诅咒都不纯粹了。”

我还在思考他口中“恶心的脑子”是哪位,宿傩大人转过身来。

他提起我的衣领,把我重重甩向天空。

四面八方的斩击闪着光朝我劈来。

我掏出之前的“弹珠盾牌”,手忙脚乱地抵挡着。

他大概只是为了教训,没有想要真置我于死地,挥了几下手指便停住了。

随后,他弯腰从地面上那被切得七零八落并且还在燃烧的咒灵肉块中,挖出一根手指。

我惊呆了,忘了用咒力缓冲,直接摔在了地上。

正眼冒金星呢,听见宿傩大人说:“早在平安京时代,我被难缠的咒术师挑战过无数次。”

“后来,我的诅咒分散为二十根手指,遍布各地,大部分被咒术师封印起来,镇压在各个学校。”

“如今封印松动,我有所感知。”

“但是,能够感知到它的不止我一个,对付咒术师的同时还要提防小偷,可真令人恼火。”

他瞥了眼地上的东西,说得毫无感情。

明明前一刻,那团东西还姑且能被称为我的“同学”,可现在却成了宿傩口中的“小偷”。

“学生,你记住。”四只红色的眼眸瞥向我,我立刻躬身,低下头。

“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不要忘记,你是诅咒。”

*

如果那个混乱的下午可以被称之为“授课”的话,我想,我大概是这群人当中,唯一接受过宿傩大人教学的人。

思绪飞得有点远,再回过神时,我发现场地已经被打扫干净。

坨艮再度掏出了那副灵异预测卡牌。

我起身,拍拍尘土,挤到花御身边坐下。

“问题是什么?”

花御说:“漏瑚明天的胜算有多大。”

漏瑚抽了一张,扔给坨艮。

“啊哦。”

红色的触须在空中飞了飞,它不安地发出一串怪音。

花御翻译道:“听起来不是什么好牌。”

她又转过来说:“漏瑚,你要死了。”

“呸!”漏瑚头顶喷出一簇火焰,“你就是这么报答送你礼物的人?”

我抬头,发现吊坠已经被花御戴在了胸前。

恰巧真人这时候醒了,黏糊糊地冲漏瑚勾勾手:“呐,漏瑚,我也要礼物。”

歘——

浓烟滚滚的橙红色岩浆扑向真人,空气里一时间遍布烧焦的气味,甚至比刚才我们烤的牛肉还香,而真人整个上半身已经完全淹没在火光里了。

我急忙喊道:“喂,动静小点啊,还在学校呢,把别人引来就不好了。”

被火焰燎成黑乎乎的真人在原地僵了几秒,随后张开枯枝一样的手,白花花的手臂迅速增长延伸,转瞬间就恢复了。

“嘶,这礼物还真热情。”

他一边说一边将胳膊延长出几米,从脖子开始一圈圈向下缠绕:“漏瑚,你明天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会邀请全校人,为你大办一场活动庆祝的!”

没别的原因,只要不伤及灵魂,真人的身体可以无限恢复,但衣服不能。

我惋惜地看了眼地上已经变成灰烬的女仆装。

大家都喝得醉醺醺,明明可以用反转术式将头脑恢复清醒,可谁都没有主动这样做。

大概,偶尔的宿醉对我们来说,是比其它更奢侈的东西。

半梦半醒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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