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暗探
「入极愿阁,你将戴上面具,再有个代号。」
「先说好了,暗探可以,但我不偷、不抢、不杀人。名字嘛,不以真面目示人,不就像影子般藏在黑暗里?」
在极愿阁,安澜代号"影子"。
七年来,她接过上百件任务,从未失手。从富商的捉奸,走私,大到涉及朝廷官宦,譬如她在花楼扮作歌姬调查礼部侍郎,譬如漕粮案件她也参与了,将所得线索传给御史台。乃至更机密的,查探番国使团的行踪。最后一桩任务,便是潜伏于沈尚书的府邸查探密室,竟然栽了一个大跟头! 紧接着便有了替嫁之事。
皆是刀尖舔血的日子。
"您当真是影子大人?" 侍卫剑指她咽喉,再次问道。
"怎么,不相信?" 安澜透过薄纱打量。那人身板纤长瘦劲,听声音略微稚嫩,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梳着长马尾。面具之下不见真容,应是新来的。
安澜想试试少年的能耐。
她倏然弯腰避开少年的长剑,抬掌劈向对方的太阳穴。少年堪堪躲过,转身来擒,手还未触及安澜的手臂,就被她一个反击敲开。少年一惊,须臾展开一轮更强攻势,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拳脚灵敏,速度之快,几乎旋出幻影。
闻见动静,阁里涌出一帮人。
"住手!" 其中一位戴獠牙面具的人喝道,声音洪亮厚实,应是中年男子。这人左臂衣袖空荡荡的。
安澜与少年同时停手。
安澜用极愿阁特有的手势,中指与食指合并竖起,朝他抱拳:"顾叔,半年不见了。" 走近,安澜微微撩起面纱,朝他莞尔一笑。
"二阁主?" 顾老六举起右手回敬道,"你怎么深夜来访?! 二阁主快请——!"
真是影子大人!
少年守卫万分惊喜,噌地跳到安澜跟前:"我很崇仰您! 我听过许多关于您的传闻,论乔装打扮,您乃天下第一! 轻功若飞鸿踏雪! 今日有幸得见! 失敬了!"
"混账小儿,总这般冒冒失失的。" 顾老六往少年头上敲了一记栗子,悄声向安澜引见道,"这位是老夫的犬子,名叫顾飞,刚来京不久。"
顾飞摘下面具。月光下,少年面容清朗,笑着咧出一对虎牙。他贴近打量,欲探安澜隔在面纱后的容颜。
安澜早听说顾叔叔有个独子,虽是初见,感觉熟络。她摸了摸顾飞的头:"后生可畏,身手相当不错,拳速极快,下盘还可以再稳些。"
"多谢二阁主指点! 适才我用了七成力,得罪了!" 顾飞不知安澜只用了五成力。不过相对于比武,他更好奇影子大人的真容,贴得太近,说话时唾沫都快溅到了人脸上。
安澜掀开面纱,莞尔一笑,算是给他一个特殊的见面礼。
"哇,神仙姐姐……!" 顾飞张大嘴巴,愣楞地看她转身离去的背影。
安澜随着顾叔走入极愿阁,半年不见,俩人一番嘘寒问暖。这儿所有人里,安澜最敬重的便是他。这般威武厉害的男人,若是打仗,必是驰聘战场的一员猛将。可听顾叔自己说,因为赌钱欠债,被人砍了一条手臂,后入极愿阁,以"顾老六"作为代号。安澜不太相信,却也不好打听—— 来此之人,皆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极愿阁外面不起眼,里面别有一番天地。
珠帘绣幕,灯烛明耀,一派精致华美,壁上挂有书画,不失雅趣。
然而,却有一股血腥味钻入鼻孔。
顺着腥臭方向,安澜移去目光,就见旁道上,倒挂着一人。
确切地说,一具被捅成蜂窝似的、血已流尽的尸体。
尸身面目全非,安澜辨认不出哪位。不用问,必是任务失败欲逃跑,被阁主抓了回来。这儿惩罚叛徒的手段可比大内刑部要狠多了。
极愿阁百来人,选拔森严,能入阁的皆是些武艺高强,或有特殊技能者。规则严酷,任务失败时,生死关头不如自行了断,否则适才那位便是榜样。
这类场景并非第一回见,安澜还是捺不住恶心感。思及自己查探沈府密室的任务也失败了,过会儿还要向阁主交代,她暗自捏了一把汗。
里院传来悠扬的琴声。
"阁主还在弹琴,老夫在此留步,二阁主自己进去便是。" 顾老六辞行。
安澜回礼:"顾叔,我这二阁主徒有虚名,您也晓得,何况,我早前就打算离开了。"
顾老六摘下面具,双眸流露关怀之情:"澜儿,等会儿你莫要惹恼阁主,近来他心情不佳。"
獠牙面具之下,顾老六浓眉大眼,相貌端正凛然,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与依赖感。安澜郑重点头:"晓得了,谢谢顾叔叮嘱。" 阁主性情暴戾古怪,也只信任顾叔一人。
安澜摘下帷帽,撩开珠帘往里走。
随着琴曲,堂内一众舞女罗纱披身,翩翩曼舞,婀娜多姿。
就在安澜入内那一刻,忽而,琴声一变,从悠扬转为激荡。带头那位舞女身着白裳,墨发及腰,益发舞得矫若惊龙,柔若无骨,还不时地靠近弹琴者,在他跟前娇娆撩拨。
弹琴者身着银袍,脸上带着银色面具,身后一席淡墨山水屏风,旁边莲瓣状的博山炉吐出杳如云烟的香雾。轻雾间,火烛光影,他若隐若现,彷佛仙境中人。
一盏茶后,乐曲结束。
男人广袖轻挥,冷声道:"都退下。"
屋内只余他俩,安澜抱拳作拜:"阁主,我午夜打搅,希望没有扰您弹琴的雅兴。"
面具男人收起琴,负手踱来。
"你看着气色不错。" 他劲拔的身子立在安澜面前,像似一尊庄严的雕塑。
蓦然,他重拳出击!
安澜大惊,敏捷地架住几招,可是对方偏偏往命门攻击,招招狠毒。
并以疾风迅雷之速。
"咚"的一声。
安澜只觉眼冒金星,被他重重地摁倒在桌案上。
"阁主……" 安澜微微喘息,脖颈被男人的大手钳住。依着顾叔适才建议,不可惹恼他,安澜便顺从作罢。
"不过半年,如此懈怠。" 冰凉的面具贴近安澜的脸庞。
面具无悲无喜,唯有那双眸光盈动,目不转睛地凝视她,复杂之情莫可名状。若说檀昭的眼睛清冷若霜,却是澄净的,不似这般凶神恶煞。
阁主继续贴近,面具碰触到了安澜温软的双唇。
"他有没有动了你?" 声音低沉威慑。
含着一缕隐隐的恨意。
安澜愣了好一会儿,恍然领悟:"没有。" 她不想与他对视,阖上眼,晓得他疑心最重,补充道,"我恰好来了那个,身子不便。"
紧接着,面具男子往下移去,在她腹间停留稍许,少顷,松开手,带着一股莫名的自嘲轻笑道:"既是我命你的替嫁任务,那也是迟早的事儿。"
细微的血腥味令他有些兴奋,散发出更为凌厉的气势,似能屈金断铁,锐不可挡。放手后,他走去屏风后方,换了一副半遮面具,露出下颌,弧线俊美刚毅。
未成阁主之前,别人唤他肖五郎。
进入极愿阁的人,皆不曾暴露真实姓名,皆有不可告知的过往。遁入佛门者,取个法号,为了摆脱旧业,活出新生,而这里的人却是将自己隐藏得更深。
"坐吧,城门五更开,我们有时间聊聊。"
肖阁主亲自煎水侯汤,用最好的水,镇江金山的中泠泉,素有天下第一泉的美称。待银制汤瓶中的水声飕飕,鸣如松风,他提瓶温盏。器皿也用最好的建安兔毫盏,少顷,他舀茶注水。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天潢贵胄才有的美风姿。
可惜,这里是欲城的极愿阁,安澜亲眼见识过他的暴戾阴鸷,嗜血成性。
安澜忐忑入座,呷了几口茶,向他回禀任务经过: 潜伏在沈府扮作小厨娘,关键时刻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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