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小年夜

第二天就是周五也是小年夜，不少精明的主妇在这天就应该涌到菜市口提前一天囤好肉菜，以防第二天过节涨价。

竹编鸡笼上拴着一只毛色暗淡哪里都瘦只有腹部肥胖的老母鸡，大妈围着鸡看了一圈，双眼眯起怀疑道：“你刚刚给鸡灌了不少糠吧？”

“没有没有，童叟无欺。”

“大娘，我们这边不收票！我们是市场经济，您要去国营食品厂！”

到了下午四五点，整个菜市总算慢慢安静下来。赵香梅送走一名熟客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越是年底越是累，她捂着肩膀开始活动肩关节，对着店员抬抬下巴：“梁姐你不去买点菜吗？现在人少你去忙点自己的事吧。”

“不了不了，”梁红星把被人穿过的衣服整理一番，“买菜回来多有味道啊，弄脏了屋子味道就不好。”

两人强打精神聊着天，特殊年底时期晚上还要营业到九点。两人还在讨论今天晚上吃点什么，一个小年轻骑着自行车停到了门口。

小年轻留着港星常见的三七分短发，擦着摩丝的头发一缕缕往后脑勺顺，身上一件黑色时髦宽肩皮衣，下身一条牛仔裤和一双“波鞋”，一副□□镜还挂在胸前口袋，这一身打扮下来平平无奇的长相都顺眼几分，如果不是身下的自行车太丑太旧，怎么也要获得不少女子的青眼。

自行车不仅丑，还挂了两个丑不垃圾的网兜着车把手。小年轻一手一个网兜，用屁股顶开翘首女装玻璃大门，嘴里公鸭嗓一眼大喊：“姐，姐，看我给你带了啥。”

“哎呦，”女老板连忙上前帮他拉开门，好奇问道：“少杰你今天不是去相亲吗？怎么跑我这了？对方姑娘怎么样。”

毛少杰皱起鼻子一脸苦相把网兜递给店员：“别说了，对方是个音乐老师，看着我本来还蛮满意的，一看我的车就皱眉。姐下次让姐夫把摩托车借给我吧，没车人家姑娘不乐意。”

店员接过兜一打开，“呦，这是什么新鲜玩意？这这这？”

大家一看，网兜里是一个个手掌大小有些像梨型的青皮水果，皮不光滑还略微凹凸不平，还散发出一股奇特的香气。

赵香梅一愣，她呆呆拿起水果看了看，眼里有些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又换上惊喜表情问道：“番石榴？这不是安越那边的水果吗？这么多你从哪弄来的？”

“姐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一个朋友吗？林水生，那年我去粮所认识的那位，他现在去他安越边境亲戚家找活干混的可好啦，每年回来都给我送吃的喝的。”

“是嘛？他做什么的呀混的这么好。”

毛少杰一顿，脸色有点为难。

“他，他就帮两地老百姓运运货。”

其余两人瞬间秒懂，倒吸一口冷气。

“少杰你不要和这种人混太久，他要是叫你你别跟着去啊。”

“姐我知道。他就是过年过节给我送点水果，我和他平时不联系。这个果我爸让我带给你，明天小年夜你留着吃也好送礼也好都用的上。”

小年轻故作小儿姿态一通撒娇，拉着赵香梅说出真实目的：“姐，让姐夫把摩托车借我一下呗。不然我就要一直打光棍。”

“去去，找你姐夫去。”

毛少杰不仅带来新鲜水果，还带了一点油炸团，赵香梅打算就着油团吃点水果就应付一餐。梁红星屁颠屁颠给老板切水果，马匹不断：“老板你弟弟和舅舅对你真好啊，每个月都送你几次吃的喝的，年年过年忙不开也来帮忙。”

女老板笑笑不说话。

第二天就是小年夜，赵香梅再三拒绝老公陪自己去招商办谈判的打算，指挥高大景带娃和礼物先回高家。

她挥了挥手里的白色绒皮手套，对着赖在家里不上班的老公：“我先走了，你这样不上班真的没问题嘛？你们厂真的就不管了？”

桌子上放着一大碗白粥和几个咸香四溢的咸鸭蛋，旁边还装着一笼冒着热气的白馒头。

男人手拿调羹努力往自己女儿嘴里塞着早餐，闻言嘶了一口气转头答：“厂里一年都没卖出几单货，效益那么差多的是人迟到早退。我等下还是早点去服装店里帮忙吧，以后少不得要靠老板娘您给口饭吃了。”

老板娘站在门口又挥了挥手里的手套，眯着眼揣摩了一下，迟疑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点不伤心，你怕不是早想吃软饭了吧。”

高大景一摊手，立刻顺杆爬：“真有那天，我们刚好趁年轻生个二胎怎么样，我这个上门女婿怎么也要发挥点作用吧。”

坐在椅子上乖乖吃饭的小孩子转头呸出嘴里的馒头渣，又是鸡飞狗跳的一个早上。

十点钟，赵香梅坐在招商办会客室里频繁看着手表，节日的氛围也影响到了单位行政人员，所有人肉眼可见的做事浮躁。

走廊里走路的脚步声纷乱噪杂，年轻人们眼神游走四处飘，空气里传来附近居民炸年货做糍粑的香味，迷的赵香梅也有些浮躁想赶紧回家。

门被人大力推开，唐主任印堂发黑走了进来，褐色眼袋都快掉在鼻尖上，伴随而来是还有一股人体油腻味和烟臭混合味。

领导一进门，疲惫的双眼一亮，笑声跟着雄厚的声音传来：“哎呀，赵老板，为了你的事可把我累的扒一层皮。”

赵香梅心下一松，知道已经十拿九稳，眼里带笑站起身迎接领导，“唐主任，我今早一起来就看见喜鹊飞过，猜着就是您给我带来好消息。”

中年男人压压手笑着示意赵香梅先坐下，他提起水壶就想给对方倒杯茶水，却被女老板反客为主给他端茶倒水，唐主任倒也不推辞安然享受女士为自己服务。

主任起身把房门全部打开，让冷风灌进室内，在自己办公室里拉着赵香梅低声讨论：

“赵老板你给我个实话，这两间铺面你确实是要吗？如果你真的要，今天就和我签订意向书，十天内全款支付两间铺面使用权十四万元零叁仟零捌角五分，价格是单方1000元/平米，两处拐角免费赠送面积。”

“就算几十年后拆除重建也会和你重新谈赔偿，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最大优惠。还有春节农历28日银行扎帐，说着是十天内其实你只有四五天时间。你一个人说话准吗？要叫你爱人一起来吗？”

看着唐主任严肃认真的表情，赵香梅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用力握紧，她即感到巨大的兴奋和刺激，又有一种对前路未知的惊慌失措，眼内甚至控制不住情绪跳动。深深吸一口气，“谢谢主任帮忙，我签。”

唐主任眉眼一松，他拍着大腿连声说了三个好，连日来的奔波和压力何尝没有让他喘不出气。他立马回到座位前，激动不已拿起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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