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托暮色,河清月未挂。

屋里点灯如豆,殷赋靠坐在圈椅上,单手撑颌,目光森然地看着弓着背坐在木椅椅边上的谢允。

谢允双目空洞无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前不远处的地上,跪着御鳞使与禁军令,还有添油加醋说了沈正不少允诺的陈康。

殷赋心里泛起一丝给孩子的同情,转瞬即逝,开口却是十足的遗憾与不忍:“哎,多年相识,一朝为帝。其实若他们内侍省有这份心思,大可在最初就篡了圣旨,何必虚情假意拥护圣上登基,而后又走这一条路。”

谢允唇角抖着一提,声音沉的不像话,“殷恩...此言差矣。篡了,是不正。驾崩,是延位。”

御鳞使方才将沈正如何交代叮嘱御鳞卫去拦下莫及,又是如何打算将这药嫁祸给殷赋,诸如此类,添砖加瓦说了个遍。

陈康又将方才与沈正会面,沈正说了如何与枢密院的勾兑,以及如何说服御史台不做声的话,全都抖搂了出来。

原来,内侍省意图在这别院里对谢允下毒,为了防止暴露,特意备了一份媚药,故意引了莫及前去,栽赃陷害。

这一盆脏水泼给殷赋,将弑君谋逆的罪名扣在殷赋头上。

而内侍省往后一缩,借着官职便利坐等新帝登位便是。

刘慎到了耄耋之年,若没有了他把着,内侍省被殷赋连根拔起便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才心急如焚做出此番九死一生之事,这一招最有可能彻底抹了殷赋。

“他为何?这般心急,急得不像他……”谢允呢喃的话中,透着一丝摇摆。

殷赋看在眼里,不愿多费唇舌,其实从得知刘慎要对谢澈动手到赴宴,殷赋能准备的时间也只有三日。

三日,只够铺好了表面的伪装,但凡有人深究一层,其破绽就会越扯越大。

可机会,千载难逢。赌一把,反正就算暴露,凭着内侍省这个哑巴亏,最终这件事也只会大事化小。

想清楚了后果,那剩下的,就是拼力一搏了。

但是面对的人,到底是个孩子,道理是讲了,这小孩就跟没听见一样,还能问出刘慎为什么着急来。

谢允想不到没关系,孩子而已,利用他的情绪就够了,从开宴起始,真正要说服的,是那帮位极人臣的各部侍郎及司使。

殷赋判其谢允面色,心内一叹气,开口时带着几分引导:“当初鸿门宴,就是因为项羽的犹豫不决,未除刘邦,才导致败亡。好的时机千载难逢,哪怕做不足准备,也必定要搏一搏的。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况且,连栽赃嫁祸都做的那么彻底,怎知不是早有打算?”

“是何时机?让他这般坚决,要朕性命。”

谢允脑中浮现谢澈的模样,瞄了一眼陈康后道:“他们,皇叔与沈正,私下见过几次?”

陈康拱手,“仅臣所知,不下三次。”

谢允低了头,呢嚅一句:“皇叔,儒雅一个人。确实,处处比朕好。”

处处好?那为何先帝不立醇王而是立他?

谢允突的挺直脊背,音调里带了些硬气,“沈正呢?他在何处?”

禁军令拱手答道:“已被控制,半个字不肯吐,圣上看,可需用些手段?”

谢允犹豫,沈正那总是捧着茶杯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么安静,这么顺从的一个人,背里要置他死地。

怎么可能呢?

他心里犯起疑,将方才御鳞使与陈康的话在脑中一过,他们说的再面面俱到,不留破绽,可一个巨大的疑惑盘在谢允周围,越想越怪。

先帝立了他,分明他才是圣上。

谢允面色平静,渐渐在心中拉平殷赋与刘慎的位置,其实他不用深究,不用去推敲这帮文臣的小算盘,他要保住命,只需要用他最擅长的一招,就够了。

他眼里一闪厉色,恶狠狠说道:“该用就用!大理寺审人如何审的?!”

禁军令垂头不接话,大理寺审人,过两道序,非必要不用刑,可小皇帝明显不是不用刑的意思。

“遵旨,臣这就去办。”

“回来!”谢允起身负手一立,卡着分寸,“沈押班对朕也算尽心,朕也不忍他受罪,不必屈打成招。”

禁军令低头皱眉,领命后退。

“你二人,也一并退下吧。”

房门一关,谢允指腹搓着衣角,瞄着殷赋。

见他垂目端坐,摩挲着扳指,便挤出笑蹭过去,“殷恩?”

谢允往殷赋身边一坐,“殷恩判断,此事可是皇叔从中牵头?”

殷赋指尖一停,抬眼看他,问道:“吏部,圣上想动吗?”

“殷恩觉得呢?”

“那内侍省,圣上想动吗?”

“殷恩觉得呢?”

殷赋不温不火,面色如常轻声开口:“依臣而言,不动最好,免得自取其祸。”

谢允试探着故作心寒不解,“可是殷恩,他要我的命。”

“谁要圣上的命,圣上动谁便是。”

谢允看着殷赋没说话,回想方才宴席之上,他好像并未细听刘慎的辩解,刘慎拥护他上位,怎么会突然毒死他,另扶新帝?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放弃已经磨合出了默契的人不用,要换一个不可控的谢澈?

进屋之后来的人,说了那么多,言下之意,全部指向刘慎居心叵测。

至于谢澈,他从没松过警惕,这位皇叔手里有多少底牌,他多少是知道的。

一直让刘慎去把控这件事,是因为他相信,对于刘慎而言,他一定会比谢澈好控制,他尽管小,但他从小就知道人会趋利避害。

证据可以被替换,真相可以被模糊。

对他谢允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宰相与内侍省不分伯仲,那么,就不会有人有这精力来针对他。

理清思绪后,谢允沉下心,视线一点点转到殷赋腰间?尾的玉扣与穗子上,两股念头拉来扯去,到底要不要做出样子仔细查?

顺水推舟还是究其原委?

“殷恩……”谢允稚声稚气,“拥护的是朕吗?”

殷赋看向他,不带迟疑,“自然,臣拥护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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