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呆愣在原地许久,脸上浮现一片茫然之色。

鸡蛋砸在脑袋上并没有很疼,那种钝钝的痛感,过了很久她才感知到。

自出生起十几年来,这天下凡事便都顺从着她的意思,她想要什么便可以有什么,即使一时要不到,之后也可以从别人那里抢来。

从来没有人敢忤逆她。

然而这一次,三公主几乎是愣愣地抬手摸了一下脑袋上的粘稠液体,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

这东西,竟是一枚生鸡蛋!

而砸她的那个人,竟是她连瞧都不愿意瞧一眼、在她眼里如蝼蚁一样卑微的宋雁枝。

三公主此时气得就连嘴唇都在抖动着。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她竟敢!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宋雁枝刚刚打人时单手拎着的熊猫包裹,终究还是难以掌握平衡,一下落在了地上。

包裹一下散开,就露出了那黑白色、别样独特的一对熊猫眼睛来。

三公主:!!!

三公主这下气得连脸都通红了:

“贱人!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连本宫的东西都敢偷?

来人!给本宫把这偷贱婢拖出去杖八十!”

旁边的嬷嬷听完,立刻小声劝道:

“公主,这毕竟是侯府小姐,杖八十人就真没了。”

然而此时三公主却是直接将嬷嬷甩开,冷哼一声:

“一个商人之女罢了!别说她是个假的侯府小姐,就算她今日是个真的,本公主也非要打死她不可!

我看谁敢拦我!

还不快给我动手!”

见公主发怒,旁边的宫人侍从便要上前拿人。

宋雁枝一把抓住了三公主的袖子,猛然将她拖到自己身前,然后将头上的簪子抵在公主的脸侧:

“你说是你先打死我呢?还是我先划花你的脸?

不如在你脸上划个×,让你一辈子都顶着这张毁容脸?”

三公主挣扎了一下,但立刻就感到那簪子真的快要划破自己的脸,顿时不敢动了,又惊又怒:

“宋雁枝你疯了?!

你敢动本公主一下,信不信你九族都别想要了!”

听闻这话,宋雁枝嗤笑一声,很是无所谓的继续拿簪子在三公主脸上来来回回比划,似乎在想纹个什么花样更合适。

对面一群人想上前但又完全不敢,都拿她毫无办法。

三公主开始抖个不停后,宋雁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对呀,我就是疯了。

遇上和我讲理的人,我就和他讲道理,遇上像你这种不讲理的,那我也就只好发个癫了。

九族算什么?刚刚我在你父皇面前抗旨不尊,就已经很想让你父皇把我九族全都整整齐齐地杀了。

别说九族,我现在觉得不如把你也一起带上,到地下陪我作伴也不错呢。”

三公主听完惊呆了,她张了张口没敢说话,却抖得更厉害了。

一群人都安安静静的,就连拿起弓弩瞄准宋雁枝的侍卫,此时都手抖得根本不敢动。

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的熊猫云罗,此时也呆了。

姐姐姐妹,要不你收敛点?

你再这样癫下去我害怕!

不过,云罗知道姐妹正在前面冲锋,她既然帮不上忙,就没有出声,只是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宋雁枝的一条腿。

宋雁枝瞥了一眼熊猫闺蜜,见她毫发无损,于是才继续说道: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三公主你穿金戴银天潢贵胄,再投胎很难有这种运气了,应该很惜命,连一点皮都不想破吧?

不过我无所谓呀,我既不要命,而且还是个光脚的。用我九族换你一辈子毁容,左脸划叉,右脸打勾,以后见到簪子就有心理阴影,我觉得也很值呢。

三公主,你觉得好不好呢?”

三公主害怕到一抽一抽的哭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就只怕过父皇,然而却没想到,今日她会怕宋雁枝,怕到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贱人你……”

话音未落,那簪子就往她脸上怼了怼。于是三公主只能改口:

“宋雁枝,你到底想要怎样?”

宋雁枝唔了一声,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如今这个局面,肯定是没法善了的,只要一松开三公主,她肯定会被这些侍卫拿下。

大不了她带着九族一起下去,但是得想办法先把闺蜜熊猫送出宫去,托付给个富贵好人家。

【不要,枝枝,你别为了我做傻事啊!我不走,我不要和你分开呜呜!】

【好姐妹,你听我的!现在能保下你已经很值了,你快走!】

此时,在一群人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熊猫崽子正抱着宋雁枝的腿,仰着头嘤嘤直叫,圆溜溜的熊猫眼含着泪。

一人一熊猫脉脉相对,竟然如同要生离死别一般。

掌事嬷嬷:……?

你倒是先把公主殿下松开啊!

正在双方僵持之际,忽然有一道声音打破了此间僵局:

“三公主、宋姑娘,陛下和太子殿下要见你们。”

前来传话的正是将军顾渊。

他刚才准备出宫,却被人拦下,说是太子落了水,一番折腾后,陛下让他来找公主和宋雁枝,免得二人看不对眼又闹起来。

顾渊一来就看到这种场面,心里微微震撼了一下,随后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风轻云淡地再说了一遍。

宋雁枝于是便松开了三公主。

三公主惊觉被人看到了她顶着一头鸡蛋粘液和蛋壳碎片的样子,顿时连脸都顾不上清洗,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着跑去找父皇告状。

于是,三公主在前面一路小跑,一群宫人在后面追。

宋雁枝捡起她家熊猫闺蜜,和顾渊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上。

顾渊落后宋雁枝几步,仗着人高,一低头便能看到宋雁枝居然还有闲心抚摸那黑白色的食铁兽,便忍不住唇角微微扬起,问道:

“宋姑娘,刚刚你没事吧?”

宋雁枝歪头看他,不解道:

“我能有什么事?

就算有事,也一定是别人。”

这话说的,让顾渊都不知道该怎么接,默了一瞬才说:

“……宋姑娘还真是不同常人。”

“对了,太子人救上来了吧?没事吧?”

于是顾渊就说,刚刚三公主带去的人已经将人救上来了。

只是冬日湖水寒冷,太子被就近安置在旁边的宫殿里,立刻请了太医去看。

好在太子年轻,平日里身体底子也好,好好取暖吃几服药汤,就能缓过来了。

正说着,二人已经走到了偏殿门口。

宋雁枝还没抬脚迈进去,便已听到三公主正在里面哭着告她的黑状。

三公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宋雁枝倒没听清,不过皇帝的声音比较沉,语速也较慢,她倒是听清楚了:

“行了,别哭了,不就是你们两个小孩子家打闹,你没打过吗?

朕看你也没有哪里受伤,快去把脸洗洗,都脏成什么样了。

不就是个鸡蛋吗?至于你要死要活的?”

然后三公主的哭声就顿了一会儿,随后哭得更大声了。

宋雁枝没忍住,在门外笑了出来。

是的,没有被生鸡蛋砸过脸的人,大概不能理解那种被生鸡蛋砸到、顺便用蛋黄洗了个脸的感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顾渊冲她清咳了两声,宋雁枝这才忍住了笑,进来见驾。

“父皇,她还偷您赏赐给我的食铁兽!她还拿簪子威胁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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