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先后回到了岭东。

**黛自走进林宅,便再未走出。知道季与京回来了,也没有再寻他闹。

季与京也没过来。

在营地,按照陆大夫的方法祛毒复健。

数日后,已能催动内息的季与京来到林宅外。

敲开了门,出来的是何珂。

他面带愁色,“将军,姑娘说她不想见任何人。但您若是想谈和离,可以进去。”

季与京神色很淡,语气也是:“我不可能答应和离。”

“你去告诉她,我在门外等她。”

两个倔种撞一块去了。

还偏生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杠上了,谁也说不上话。

“唉。”

何珂沉沉叹了口气,回了林宅,亲自去寻**黛。

彼时娇人儿正躺在花厅的躺椅里,双目轻阖。好一阵她都是这样了,想振作精神,却是一点都振作不起来。

她终是活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身心被一个男人牢牢控住,他若是**,她好像也没法好好生活了。

何珂看着虚弱苍白的姑娘,心不由一酸。

这回姑娘真的被折腾得够呛,她会想要和离也在情理之中。

爱上季与京这样的男人,太累太苦。

从出生那一刻就高踞世家巅峰的姑娘来说,他除了爱情,根本给不了她什么。

她也不稀罕。

如今她不想爱了,那这段婚姻便再无继续的必要了,她无需将就妥协。

“姑娘。”

“何事?”

“将军在宅子外等你。”

**黛沉默了一会儿才回说,“只要别在我面前晃,他爱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如今,还有谁能控住他呢?

兵权和镇山河的宝藏,他都有了。

何珂知道劝不动的,把话带到便离开了。

“将军,话已经带到,但……”

季与京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之后再无话,立于冷风中。情绪仿佛被封印,只剩冷寂。

这一站,便是一日。

翌日一早,程芝过来了。她抬手,抚去季与京头发上的霜白。一下又一下,觉得差不多了,才停了下来。

“黛黛这段时间遭了不少罪。”

“娘是女子,也曾深深爱过一人,我知道那种苦。”

“你让黛黛缓缓,不要再一直逼她了。”

季与京这才有了些许反应,他哑声喊了句,“娘亲。”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他昏迷之前,明明已安排好了一切。

程芝眼中有泪雾泛出,“娘知道,娘知道。”

可阴差阳错,伤害已经造成了。

不只是他们这些局外人,怕

是连黛黛都不知道该如何化解。否则聪颖柔和如她怎会决然提和离如今又是避而不见。

“唉。”

沉沉地叹了口气程芝柔声道“听娘一句回吧。现在不是聊事儿的好时候。”

季与京却是纹丝不动“我哪里都不去我就留在这里陪黛黛。”

只有在这里确定她还在岭东他的心才能安。

“娘亲外面冷您回吧。”

稍晚些叶霄和徐羡来了。

他们蹲在不远处看着木然的季与京心里都躁得不能行。但季夫人都劝不动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你说嫂嫂要是铁了心要和离我哥要怎么办啊?”

“再激一下他肯定会疯的。”

徐羡烦到挠头“说来说去都怪宁洛吉自作主张。”

若不是他张祺远怎么可能掺和进来。更让人烦闷的是将军还不能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行事初衷又是为了将军的大业……

诸多后果将军一个人扛下来了。

“唉。”

“希望两个人能熬过这次。”

那样恩爱的一对若散了他日季与京就是站在帝国之巅心也空了一大半从此同圆满无关了。

这一夜

**黛睡得很不安稳夜里醒了明月上前伺候。

哄着她喝了口热汤。

撤碗盏时有些话明月没能忍住

“小姐外面落大雪了将军……”

**黛怔了怔“他一直在外面?”

前日同珂叔说完话她就不曾问外面的事儿。

如今听到这话只觉季与京任性得令人发指。

从前她愿意哄着。

现在她连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哪儿有工夫管他?

“他爱受冻便受冻吧。”

“关心他的人那样多少一个**黛又能怎么?”

漱了口**黛躺回床榻之上。

“我好累。”

“我想睡了。”

明月将被子覆到她身上时她柔声道。

像是说给明月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明月听了鼻酸软着嗓音哄道“累了就睡吧小姐。”

“一切都会好的。”

**黛阖上了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暗示起了作用。

她竟真的睡了过去到天明才悠悠醒转。

她起身像往常一样用了早膳。

没人和她说外面的事儿她也不问。

就在明月以为她是真的不会再管季与京时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明月给我拿件披风。”

明月连忙应诺。

忙活一阵**黛在明月的陪伴下出了房。

自回到

岭东,第一次。

兜兜转转,她来到了季与京面前。

在雪中站了一夜,若不是他内力惊人,可能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可即便有内力,他也是冻得脸白唇紫。

**黛看在眼里,第一次对他生出了恨意。

“季与京,你爱作贱自己我管不了,但你能不能别在我的宅子外?我担不起害死你的罪名,也不想担。”

季与京看着终于出现在他触手可及地方的姑娘,嘴角费力地勾了勾,

“**黛,我和你说过,养出我的贪欲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贪欲是你养出的,你就要负责。”

他不同意和离,死也不会同意。

**黛被激怒,“那你冻死在这里,你**,我就不用负责了。”

“和不和离也就无所谓了。”

话落急促转身,却不想头晕目眩。她试着稳了稳,没能稳住,身体朝前栽去。

季与京心惊,催速将她抱在怀中。但他身上凉透了,根本不敢抱紧她。

“将军,将小姐交给我吧。”

说话间,明月将**黛抱起。

季与京掌心将空时,他下意识地想要留住些什么,手指朝着掌心的方向僵硬蜷动。

可他知道不能。

黛黛病了,他说过要好好照顾她,他没能做到。

他没能做到。

明月抱着**黛朝宅内而去,慕璟去唤了大夫。

季与京缓过神后,沉寂地缓慢地朝着林宅而去。

这回,没人再敢拦他。

形势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再遇阻挠,季与京怕是不会再客气。若注定要屠一些人才能留在**黛身边,那他会毫不留情地屠尽。

季与京再度进了**黛的寝房。这是他和她的家,里面有他们最甜蜜的记忆。温暖香甜,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他站在离床榻丈余的位置,盯着大夫为**黛诊治。

她虚弱的样子,就像刀,一刀刀剐着他的心。

虽然不见血,却让季与京第一次对疼痛有了概念。

眼中有泪漫出,一瞬,跌落在地。

许是察觉到了异响,明月犹豫了片刻,踱向了季与京,

“将军,去换身衣裳吧。您就是不担心自己身体,也想想小姐。”

“她一直在担心您。”

季与京听进去了,微微颔首。取了衣裳,独自去了后院。

再回来他一身温暖洁净,大夫们已诊完。

怕影响**黛休息,几人来到了外厅。

“将军,夫人没什么大碍。”

“那为何会晕倒?”

“过于疲倦,寒气入体。再加上焦虑强压,夫人身子骨本就不是多好的,种种隐忧叠加,便是撑不住了。”

“将军,莫要再刺激夫人了,给她一个清静安宁的环境养养神。”

慧极者,泰半高敏。

同一件事,旁人看到三分便觉得是尽头了。慧极者,能看到十二分。

事事如此,太累了。

对身体和精神都有拖累。

季与京应了声,“今夜可需服用什么药物?”

冷大夫:“刚给夫人服过安神丸和驱寒汤了,今夜不用了。但夜间一定要注意体温,怕发热太过。”

季与京:“回去休息吧,有事儿我再唤你们。”

众大夫离开。

季与京回到寝房,对明月说,“你也去休息,今夜我来照顾黛黛。”

明月看了**黛一眼,虽然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顺着季与京的意思离开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古如是。

寝房恢复到季与京熟悉并喜爱的模样,只有他和**黛,这是无人能介入的亲昵。

他踱到床边,随后侧躺在她身旁。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薄唇落在了她的额心。

两个人都太累了。

如今鼻翼间是熟悉的气息,被窝温暖。一夜安眠,到天光。

翌日近午,**黛才醒转。

眼睁开,就瞧见了一张不讨喜的脸。

烦得很。

翻过身,背对他。

季与京躺在床榻旁的躺椅中,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身上,自是没错过种种动静。

他起身,来到床榻旁。坐定,大手落在了她的额心。

**黛拍开他的手,“不要动手动脚。”

季与京知她没有发热,心安了不少。他将手拿开,随后起身去后厨取了药。

**黛还没清静会儿,他又回来了。

“……”

本想不搭理他的,结果被他连着被抱起。脸对脸,呼吸相互浸入,须臾,便已掰扯不清了。

**黛冷着小脸,“季与京,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要和你和离,我不喜欢你抱我。”

季与京的声音寡淡如水,“我不同意。”

**黛:“那你先出去,我会尽快拿到允准你我和离的圣旨。”

季与京:“不瞒夫人说,在今日之前宋青梧那老东西已经唤人给我带了四道圣旨了,我全给烧了。”

言下之意,再多一道圣旨结果也是一样。

**黛气到语噎。

这天下,就没人能治季与京这混蛋了吗?

“滚!”

“夫人把药喝了,我就滚。”

“空腹不能喝药,我要喝汤。我要明月。”

“汤我也拿来了。”

“……”

**黛从未见过一个人像季与京这么烦人。

还拗不过。

只能被他盯着,挨个喝了汤和药。

一吃完口里还苦着“你可以滚了。”

季与京:“那夫人先歇息我晚上再来。”

**黛:“……”

没事没事的晚上不让他进门就是。

季与京一走明月回到**黛身边。

**黛便对她说“晚上不许姓季的进来。”

明月听到这话想笑但又不能够。

只能强忍“诺。”

但拦不拦得住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林二姑娘都拗不过的人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寒冬未到酉时天就黑透了。

明月去拿药便再未回来了。

但药到了被季与京端来的。

**黛懒得再和他拗飞快喝完药苦都不怕了。

“喝完了你可以走了。”

季与京收妥碗又伺候她漱口。完了自己洗漱躺到她身边。其间

躺倒黑眸轻阖便再没动静。

**黛:“……”

气到撕扯他的衣服想拽他起来。

再不济也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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