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只能听到前堂不断传来"剪胎发""佩长命锁"的司仪唱和声,与众人的欢呼声交织成一片。
终于到了请出百家衣这环节,忽闻秦大娘子尖声道:"此衣乃由朱家各香料铺管事、原料商及族中长辈,以珍藏特色香料配方熏制而成。此乃我朱家香料行传承之象征..."她犹自喋喋不休地夸耀衣上沾染的珍奇香料,甚至提及外来稀罕物事,意欲在众人面前彰显朱家在香料行内的地位。
却忽听得吴丽娘一声惊呼,朱恒亦是如此,前排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后排宾客纷纷踮足张望,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吴悦也听到自己爹娘和祖母的惊呼,而原本作为背景音的婴儿啼哭戛然而止。
杜充再不迟疑,拨开人群向前急冲。吴绮娘紧随其后,大呼"医官在此"。
吴悦也反应过来,和哥哥吴夏同声高呼拥着杜充挤向前面。刘耘娘也突然想起来,大喊着二女婿的名字。
吴父身高目明,瞥见艰难前行的杜充,当即大步上前,以蒲扇般的手掌拨开前方围观人群,将四人护至摇车旁,复张开双臂阻挡着想要近前的好事者。
吴悦踮着脚看了过去,只见朱芎的嘴唇、耳垂等部位呈青紫色,发出急促的喘气。
杜充发觉婴儿呼吸困难,头也不回的喝道让所有人都出去,并将窗户都打开。
北宋现在虽然没有缺氧的概念,但是医者已经识别出呼吸困难、青紫等症状与“肺气壅塞”“气血瘀滞”有关,需要开窍或者补气之法救治。
吴父闻言虎目圆睁,暴喝驱赶闲人,吴夏也立刻动手将室内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朱叙终于从怔忡中醒转,温言劝请亲朋移驾侧厅稍候。
但是还有一些好事者滞留不去,探头探脑想要张望究竟。
吴丽娘开始哭泣,朱恒揽住妻子的肩头轻拍安抚,然而也是双目圆睁,额间青筋暴起,死死凝视着躺在摇床毫无声息的儿子。
朱涴妤似是察觉弟弟的异样,乖乖伏在曾外祖母怀中,不复往日喧闹。
待人群散尽,轩窗洞开通风,婴儿面色渐复血色,而啼哭声又起。
杜充急忙扯开裹着的百家衣。
这件衣物竟如成人中衣般宽大。只见皮肤接触的部分,尽皆红肿,轻抚之下皮屑簌簌而落。除颈部以上未接触百家衣处,其余皮肤皆呈赤红色。
这是过敏!吴悦倒是一看就明白,后世有对芒果、桃子过敏,还有花生酱、芝麻,甚至还有对紫外线过敏的。她自己倒是对海里的海鲜过敏,内陆孩子吃的都是水库养殖的鱼和虾。因此当她去深圳工作时,被同事拉着去吃了海鲜,嘴巴肿的像个香肠,还被迫请假了好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深海捕捞的鱼和海虾了。
她正寻思怎么提示二姐夫,只见杜充已喃喃开口:“漆有毒,人有禀性畏漆,但见漆便中其毒……亦有性自耐者,终日烧煮,竟不为害也。”此语出自隋朝《诸病源候论》,所述的就是一种病症,接触漆树后引发的皮肤红肿水疱之症。
吴丽娘听到"毒"这个字,如同被激怒的母狮,厉声质问道:"何毒?谁人下毒?可是下在这百家衣里?"
她目眦欲裂瞪视婆母,这百家宴婆母完全不让她插手,平素更将她母子隔绝如路人。说什么怕她年轻照顾不周,强行将孩子抱走,那孩子为什么照顾成这样?
秦大娘子被儿媳逼视得踉跄后退,颤声道:"我委实不知……"
吴悦急步上前,用力攥住吴丽娘手腕,小声地提醒:“阿姐息怒,休要因为一时情急失言,此刻还有姐夫与伯父在场呢。”
她觉得秦氏虽强势,断不至于愚蠢到明目张胆残害亲孙,此事蹊跷或者就在香料上头。后世打个针都要做皮试,以防过敏。家中有猫狗的,连蚊香都不敢点。怀孕的女性,甚至香水都不会喷。但是当前北宋人可没这个讲究。
吴丽娘也自觉失言,泪眼摩挲的瞥向摇车内的稚子,复又将视线转向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的丈夫,复又悲从中来。
“当务之急是净洗婴孩肌肤,除却身上所染之物。”杜充冷眼旁观眼前这团乱麻,作为医者习性他已经习惯处变不惊,脑海中疾速寻思医书可有记载治疗方法。
朱恒不敢去看踉跄扶着椅子的母亲和趴在摇床边欲抚自己幼子的妻子,厉喝仆人速速跟着他前去厨房烧水,就逃避式的大步走走出大厅。
朱叙也拽着老妻强行出了厅外,声称"老夫要带老妻去侧厅向亲友赔罪,将主持大局的差事推给亲家公与亲家母",拖着失魂落魄的秦氏扬长而去。
余下吴家众人皆缄默不语。
吴绮娘冷笑一声,面上尽是不屑,轻拍大姐后背温言劝慰。
吴王氏重重拍案,欲言又止终化作一声长叹。女儿家的命数不皆如此么?娘家不显达的,连个公道都讨不得,唯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刘耘娘也只能暗叹,这还不如嫁个同样的武将家庭,起码还可以一言不合打过去。
剩下两名男儿面色阴沉,吴父抚摸腰间的佩刀,眯眼狠戾地盯着堂前"香林世泽"匾额,一言不发。而吴夏暗自立誓一定要考中进士。
这无声的轻蔑和无视,直戳他们无能为力的软肋,血淋淋地揭开武官女难嫁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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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就是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
士族联姻讲究门第出身,商贾也想娶寒门士族之女,不然就是联姻同阶层的商贾。
要知道这些"五姓七望"们自视甚高,纵使皇室联姻他们都不干。也是科举制兴起后,寒门官员之女的行情才好了起来,被众多士族以及皇家选为婚姻的备选。
宋仁宗的后宫,唯有温成张皇后生父张尧封为七品文官且进士出身,实在让人不怀疑张氏受宠,一方面除了这张氏确实美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可是他后宫唯一的文官之女。
曹皇后之父曹彬是从一品武官,苗贵妃的父亲也仅仅是七品武官。剩下的高阶贵妃,如周贵妃父亲为从四品武官,董淑妃父亲为正五品武官。还有一群平民出身只因为美貌而入宫的妃子。竟再也没有一个文官的女儿,也不知道宋仁宗看没看出来,士大夫集团对待与皇室联姻的微妙态度。
毕竟流水的皇帝,打铁的世家。仁宗朝廷上的大半官员,先祖都可以追踪到后唐,甚至还有中唐、晚唐时期的官员,而他们赵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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