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音音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转身朝向身侧,却感觉微微发凉。
音音揉了揉眼睛,确定了萧玦不在身边。
再往前看,见他正坐在窗前的榻上。
音音撑起身子,刚想叫他,却有些愣住了。
萧玦单手撑在榻上的矮桌上,闭着眼,手揉着蹙起的眉心,眼睫低垂在鼻梁投下一道阴影,薄唇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音音从没见过萧玦这样。
他好像很累。
平日里她看到的萧玦都是冷静自持、胸有成竹的,可现在的萧玦看起来,仿佛有些脆弱。
音音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刚走了两步就被萧玦发现了。
“怎么醒了?”他笑着看向音音,眉宇间一扫疲态,仿佛刚才音音看见的都是假的。
音音不答话,走到他面前,站在他两腿之间,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
这里有两道暗暗的印子,她不会看错的。
萧玦双手环着她,低头看她,又问了一遍:“怎么醒了,梦魇了?”他声音低沉有温柔,让人安心。
音音摇了摇头:“被子里凉了。”
萧玦把她抱在腿上:“天刚转凉,你若是怕冷,我叫人端个炭盆进来。”
音音把头靠在他胸口,听着他说话时胸腔里闷闷的声音,又是摇了摇头:“将军回去,被子里就暖和了。”
萧玦要抱着她回去,音音却蹬了蹬腿:“坐一会,我们看看月亮。”
顺着她的意思,萧玦打开窗,夜色明亮,圆月皎皎若银盘倾泻,清辉遍洒人间。
音音挣脱萧玦的怀抱,跪坐在窗口,双手扶着窗沿,抬头仰望,月华照在她的身上,青丝扬起,她微微眯着眼,享受着这阵微风。
萧玦伸手,感受着她的发丝从指缝间流过,再看音音,感觉她像是沐月而生的仙女,此刻受到感召,像是要回到月亮上去了。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紧张地按住音音的衣摆,反应过来后又将之松开,无奈地笑了笑。
音音转头看他:“将军做噩梦了吗?”
萧玦想了想:“不算,梦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梦里大姑姑悬在房梁上,眼中流着血泪,质问他为何没有一剑杀死仇人。
小姑姑背对着她,一次次重演着被砍头时的场景,血迹飞向天空,模糊了他的视线。
音音追问:“将军梦到什么了?”
萧玦伸手指了指房梁:“梦见我幼时,有一只大蛇盘在家中房梁上,虎视眈眈。”
“啊!”音音尖叫一声,钻进萧玦怀里:“咱们这会有蛇吗?”
萧玦噙着笑,摸摸她的发顶:“京中干燥,不会有的。”
音音还是害怕,整个人蜷成一团,往萧玦怀里钻:“你家里怎么会有大蛇啊?”
“骗音音的,没梦见大蛇,是小时候的一些事,醒了就记不住了。”
音音从他怀里抬头,发丝杂乱,噘着嘴看他:“你骗我。”
“请公主责罚。”萧玦一脸严肃。
音音顺了顺头发,想着他方才的神情,察觉出他在撒谎,他一定是做了噩梦了。
可他是个将军啊……音音定定的看着他,他眉宇间还有杀晋王时留下的伤痕。
这样的人是不会说出自己做了什么噩梦的。
“我母亲在我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傅母把我带大的,傅母是母亲的陪嫁,也是渤海人……”
音音轻声说:“我从小就总是做噩梦,傅母会抱着我,给我唱渤海童谣,然后我就能睡着了。”
她看着萧玦:“我给你唱吧。”音音拍拍自己的腿,模仿着当年傅母哄她的动作:“你躺上来。”
萧玦陪着她过家家一样,躺在音音腿上,闭起眼睛。
音音清了清嗓子,回忆着当年的音调:“你别笑我啊……”
“不会。”
“那我唱了……月亮圆盘盘,挂在屋顶上。云朵飘飘荡,挂在月亮旁。乖宝伸伸手,抓不到月亮。娘亲举高高……”她声音轻轻柔柔,像月光,像轻纱,像这世间一切美妙的东西。
她唱着唱着,鼻尖发酸,声音也有些哽咽。
“娘亲举高高……”
萧玦睁眼看她,正好有一滴泪落在他的眼角。
他赶紧起身把人抱回怀里,音音委屈哽咽:“我想母亲了,也想傅母……”她八岁的时候傅母就出府了,之后再也没见过,至于母亲,那更是从无记忆。
萧玦哭笑不得,说是给他唱童谣,结果这小人儿把自己唱哭了。
他轻轻摇着吻着哄着,倒也想不起自己的事了。
二人回到床上,音音还是难过得很,小小的一团颤抖着,萧玦拿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音音。”
“嗯?”她眼还红着。
“过去的人已经过去,活在当下,要在意眼前人。”
音音不懂,萧玦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手:“若沉湎过往,就会忽视现在,若现在你眼前的人又离你而去,你会不会后悔?”
正因如此,当初父亲才会劝萧玦不要一心寻仇,萧玦也知道人不能活在过去,眼下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才格外珍视音音。
他也会报仇,只不过不是现在。
音音想着萧玦的话,若是萧玦也和傅母一样不在她身边了……音音不敢想,那是很可怕的事。
她知道自己有些依恋他,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想不清楚就不去想了,总之她不想让萧玦离开。
音音止住眼泪,看向萧玦:“你不能走……”
一吻落在额头,鼻尖厮磨,二人呼吸着同一处空气:“我永远在音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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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难眠的不只有萧玦,还有常青。
他刚刚回京,便有从前的属下前来拜见,他留下一个当初一起监督程家行刑的人,二人对酒夜话,过了许久常青才说出心中疑惑。
“当年程家满门抄斩,会不会有遗漏之人。”
对面之人大笑两声:“怎会,我与老将军可是在现场看着的啊,对着家谱,一个都没落下。”
常青抿了一口酒:“程家大房的长子,当初年满十五,在斩首之前就已经死了,程家大房说是不忍见儿子尸首分离,所以留了个全尸,会不会……”
那人摆摆手:“老将军,且不说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离了家还能不能活,他就算活下来,而今也是罪臣之子,保不齐在哪个阴沟里苟且度日,哪敢出来?”
常青不语。
当年程老将军举家仓促回京,大房长子是在边疆长大的,回到京城后不过数月便被问斩,京中甚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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