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修行是一件漫长而需静心的事情,至少对如月七绪来说是这样的。

从「直阶」到「正阶」,再升为「明阶」,直至「净阶」。

稻妻「净阶」位阶的巫女只有一位,那便是作为雷神眷属、供奉神明的执掌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

年幼的狐狸对这些修行阶段都没有太多的概念,直到八重神子笑眯眯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说起来,我可是一开始就到正阶阶段了哦。”

如月七绪这才有了紧迫感,原来达到“正阶”对母亲来说这么轻而易举。

说这话的时候,如月七绪自然没有注意到八重神子身后的巫女一副强忍笑意的样子,心里嘀咕着宫司大人还是这么随性地哄骗幼狐。

作为一只年幼的白狐,如月七绪没多少称谓尊卑的观念,经常是“母亲大人”和“宫司大人”混着叫,因此常常被八重神子拿着御币轻轻点着白狐的额头,轻笑着嗔怪:“没大没小。”

懵懂的白狐疑惑,仰头问道:“那母亲大人和宫司大人,哪个更大呢?”

这个时候,八重神子通常会忍俊不禁地揉乱她的毛发。

学会人类的语言,达到「直阶」阶段对如月七绪是一件格外困难的事情。

要知道狐狸学会人的语言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等她终于磕磕绊绊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八重神子身边的巫女也早已换了一批人。

她不明白。白狐趴在八重神子膝上,柔软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仰头问道:“母亲···宫司大人,那些巫女姐姐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八重神子指尖轻轻梳理着如月七绪柔软的毛发,唇角弯起弧度,“她们呀,不过是像飘落的樱花一样,回到该去的地方了。”

如月七绪眨着眼睛,依旧不明白。

幼狐总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为什么人类之间要互相争斗,为什么时光会让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

等磕磕绊绊终于来到「正阶」阶段时,她还是怀揣着许多不明白。

看着眼前这幅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少女模样的如月七绪,八重神子笑着:“那就自己去看吧,用你的眼睛,自己去看,自己去体会。”

如月七绪用力点点头,当晚便背着小包裹,走下了鸣神大社长长的台阶。

鸟居下,八重神子静静站着高处,看着少女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山路的尽头不见。

独自游历的如月七绪开始尝试处理稻妻各处的邪祟污秽,顺手在荒海救下因为地脉异常而苏醒的天狐。

这只纯粹的狐狸开始学会独立,学会思考,开始走进稻妻城,这个对她而言既陌生又惊奇的地方。

距离那位创造人偶将军的雷神隐入一心净土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了,如今执政稻妻的,是为了维护统治而创造的人偶将军。

刚开始设立时,受限于初始设定的程序,确实严格实施了一系列有助于稻妻民生的政策。

但随着三奉行逐渐摸清楚这位大人物的行事规律和刻板秉性,最近也开始伴随着各种欺上瞒下、为自己家族谋利的行为。

稻妻虽说不上民不聊生,但也称不上海晏河清、百姓富足。

白狐的目光由山林转向了人。

她还是有许多不明白:为什么人要互相欺骗和伤害,为什么如今不见昔日遍布山野的妖精鬼怪的踪迹,为什么神明对这一切似乎无动于衷?

带着一箩筐的疑惑白狐再次回到了鸣神大社,这次面对她的困惑,八重神子依旧温和而坚定地说:“再去看看吧。”

再去看看,这次用什么去看呢?白狐这次走进了更深的人世间。

「镇火事会」曾是由天领奉行牵头,鸣神大社操持的例行法事,旨在祈求福荫庇佑,来年不受火灾侵扰。

她曾在「镇火事会」上娱神祝祷,为稻妻的神明献舞。

可是……什么是神明呢?是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还是心怀苍生、温暖慈悲的?她思索着,却找不到答案。

后来她发现天领奉行打算借助镇火事会敛财:巫女娉婷起舞,民众慷慨解囊…募得的捐款再由天领奉行和神社私下四六分账。

而那位端坐天守阁的大御所却好像对此毫无察觉,或者说毫不在意。

她是追求永恒的神明,和永恒无关的人间疾苦与蝇营狗苟,仿佛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心中升起一股怨气,怨恨那躲在净土里高高在上的神明,躲入一心净土,将这纷乱的人世丢给一个僵化的人偶,让她的母亲承担着斡旋各方、维系平衡的沉重压力。

于是,如月七绪想,她不要这样的神明。她想让宫司大人取代那个冷漠的人偶将军。

取代神明,成为稻妻真正的掌权者?一开始,这个念头让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白狐开始尝试着去接触人,人是这样一种复杂又脆弱的存在,拥有如此短暂的寿命和炽热的情感。

她想,抛开那些争斗和欺骗,她应该是喜欢人的纯粹与温暖的。

白狐在神无冢建立出云大社,收拢庇护各处的妖怪,处理各地滋生的污秽,主动接触社奉行寻求合作,一步步成为受人尊敬的大巫女。

在一次处理污秽时,手持御币大巫女和年少的椎名悠真在樱花树下对视了一眼。

看起来是个漂亮的孩子,如月七绪想。

等回到鸣神大社,迎来的却是八重神子罕见的怒火。她说:“我可没教过这些。”

她走到如月七绪面前,带着一丝审视,指尖点着她的眉心。可如月七绪却笑了,她说:“是母亲教我的啊!”

“是母亲教我去看,用眼睛去看,用心去看。”

“…这些都是我‘看’到后,认为该做的事。”

所以,她带着自己的答案和决心,再次走上了鸣神大社的山阶,回到了宫司大人面前。

听完她的陈述,那位宫司大人终于敛下眼中的愠怒,一字一句对着如月七绪开口:“我是鸣神的眷属。我的存在,我的力量,皆系于神明。我所做的一切,皆为践行神明的意志,维护稻妻的根基。你明白吗?”

啊,如月七绪明白了。就像八重神子追随守护将军是她存在的意义一样,就像她追随着八重神子一样。

她说出了心底盘旋已久的疑问:“什么是永恒呢?”

心中再度充满了不解的孩子朝着她视若母亲的宫司大人追问:“什么是永恒呢?”

“若是以不变来应对万变,这就是永恒的话,可为什么人心会变,为什么世事会变,为什么连我们脚下的土地,都在缓慢地改变模样?”

她再次下了山,她曾三次走入人间,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疑问与目的。

这一次,正值春日。椎名悠真对着一见钟情的大巫女如月七绪发起了热烈而笨拙的攻势。

什么是人间的情爱呢?少年人手中拿着一枝还未开放的早樱,眼神躲闪,脸颊微红,却执意将手中的早樱递给身着巫女服的如月七绪。

这就是人间的情爱吗?带着好奇与一丝悸动,如月七绪接过了少年人手中的早樱,在他紧张得微微颤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不久后,如月七绪和椎名悠真一同走上鸣神大社,请求宫司的认可。

年轻的椎名少主在八重神子审视而略带威压的目光下难免紧张得手心出汗,但他强作镇定,带着坚定走出鸣神大社,对着等在门外的如月七绪露出一个真心含着情意的笑。

八重神子站在殿内,冷着脸,注视着台阶下方相视而笑的两人。

沉默的白狐在神社前郑重三叩首,然后牵着自己选择的爱人的手,走下了鸣神大社的山阶。

此去一别,便是长久的疏离与沉默。

鸟居前,八重神子站在熟悉的高处,再次看着那道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身影,渐渐地远去,远去,直至消失在山路的尽头不见。

狐狸真的会爱上一个人吗?椎名悠真后来时常想这个问题。自从他为了家族利益,利用如月七绪和八重神子的这层特殊关系,试图从鸣神大社咬下一块肉后,如月七绪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哦,他明白了,唯有那位宫司大人是如月七绪心中不可逾越的底线。

他曾试图挽回,对她说:“我们是一体的,椎名家兴盛壮大,荣耀共享,难道不是好事吗?”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31xs.xyz】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