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妃逝世。

玳国礼部颁哀诏,辍朝三日。

京城九门悬白幡,钟鼓楼亦停乐三日。

西市的茶馆停了,给了温执素一点喘息的机会。

她在县主府写了两日的稿子,门一关,谁也别来烦她。

今日是宁王妃的大殓之日,勋贵和诰命夫人要去祭拜。

县主算从二品,今日祭拜本应是轮不上她的,但恒暘长公主要她一同陪着去。

温执素不熟悉玳国丧葬的习俗,又拗不过长公主,只好答应。

她一身素衣素服,头上仅配一只嵌玉的木簪,上了青帷车去宁王府。

大门外的石狮,狮身罩白麻布,双眼蒙黑纱。

府门悬挂素绸,两侧坠了白灯笼,单一个墨字“奠”。

里面隐隐传出哭声,焚烧的纸钱与香灰的味道直冲鼻腔,悲怆漫上心头。

温执素忍不住想到现在活**一样的萧雁笙。

她若是**,萧老夫人还有温执枫他们该有多伤心。

恒暘长公主难得一身素服,下了马车带温执素一同入府祭拜。

王府内,众人披麻戴孝,满目的白麻色。

她最不喜白,偏偏温明月觉得如此颜色才仙姿翩然。

宁王府正殿内棺椁停于正中,用梓宫朱漆,绘金云龙纹,南向停放。

棺椁前放置了灵牌,左右列了白幡,被风吹得呼呼作响。

殿外的甬道两侧堆着纸扎的金银山,摆着各式象征着亲王等级的丧葬用品。

宁王妃自入了府,可能只有死时才热闹这么一回。

可叹可悲。

她们二人随着其他皇亲贵胄和一品诰命,由礼部的赞礼官,引至灵前跪献奠章。

旁边有宁王府的家眷,默默哭灵。

宁王妃与宁王并无子嗣,此时一看,更觉宁王府人丁稀少。

门前忽然有骚动,恒暘长公主抓了她的手,阻止她回头。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嗓音伴着风声与哭灵,像鬼夜里刺破人胆的嚎叫。

她忍不住一抖,手被长公主攥得更紧。

“臣(妇)等拜见皇上!陛下至仁垂恤,臣等感泣无状,伏惟圣躬珍摄。”

余光里看不到人,只能听见脚步声踏入了殿中。

礼官表明了皇帝的态度,特意来给宁王端水。

随后他们才起了身,留皇帝和宁王及家眷在正殿内。

皇帝今日来得蹊跷,逝世的是王妃,不应由他亲自到场。

不过是追封赏赐,礼官一样可以代为宣敕。

“恒暘。”威严的声音突然响在她们身后,长公主攥得她有些发痛。

长公主回头,声音平静:“皇兄。”

“乐安县主,见过陛下。”温执素低头行礼,见到自己被攥得红白相间的手。

“免礼。”

温执素依旧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所幸皇帝并未久留,他来找恒暘长公主。

“恒暘,你可有空,随朕一起回宫?近日朕知道了件趣事,想单独同你聊聊。”皇帝的语气听不出悲喜,古井无波。

恒暘长公主答应了。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温执素。

皇帝带长公主进宫去了御书房,屏退了太监和宫女,就连曹公公也在外候着。

恒暘长公主先开了口:“皇兄,你先说吧。”

“哦?看来真是巧,上次你说事忙。今日朕主动找你,你倒也有话说。你是朕最疼爱的妹妹,自然依着你先说。”皇帝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臣妹手里有些证据想要提交给厉国公,还请皇兄到时莫要徇私。”她换了自称。

皇帝的茶盏在桌案上不轻不重地一磕,问:“朕徇私谁?若不是朕保你,那些御史言官们会轻易放过你?”

他往龙椅上一靠,神色睥睨,语气威严:“往日的事也就罢了,你手底下的小动静,还需要我说吗?不仅府里,外面也不老实。”

恒暘长公主脸色一白,回答:“臣妹不知皇兄的意思。”

“哼!”上头传来皇帝的冷哼。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一言不发。

直到,皇帝先软了态度:“你想朕罚他们,可以。你的小动静,朕也可以不在意。”

他手指有节奏地敲着书案,像是有耐心的猎人。

忽然笑了声,说起与那日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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