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递了瓶水给她,她接过去喝了一口,声音哑了点,但还是挺直了背。

“我要讲名字。”

“我叫邵唯。”

“十八岁那年,我在‘讲述素材项目’里留了音,现在我要收回。”

“我不是讲素材。”

“我是讲命。”

“他们不能拿我哭的视频去换资金。”

“不能拿我的录音去交差。”

“不能在她们一个个死了之后,还说‘她们素材反馈不错’。”

她把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头短发。

“你们可以打码,但这次,写我名字。”

“让他们知道,我活着讲完了。”

程漾把她的话一句没漏地记进原稿。

“这份,我们立卷。”

“她愿意实名,我们就写名字。”

“你们说她是编号,我们就拿这名字顶上。”

“你们写‘反馈良好’,我们就贴上‘人命未清’。”

讲述会还没结束,联络组那边传来消息。

“新增预约八十三人。”

“其中二十四人希望录音讲述,五人愿意现场讲。”

“还有一个女记者,说她曾在‘项目报道组’待过,现在愿意讲她当年是怎么接到稿的。”

“她说,她是‘听哭的人’。”

程漾一听,立马站起来。

“让她来。”

“安排第三场讲述会。”

“我们就照这个规格搞——谁讲,我们就听。”

“谁听,我们就记。”

“谁记,我们就立案。”

“我们不是在搞活动。”

“我们是在追账。”

“是让她们一条条讲完——她们怎么被写成数字,又怎么自己变回人。”

“讲述人机制,从现在起,正式备案。”

她回办公室,直接起草报告,标题只有一句:

【关于“讲述人制度”入卷请求书】

林茜在旁边帮她理资料,小声问:“你觉的他们那边会批?”

“批。”

“你怎么知道?”

“他们怕。”

“怕我们讲太多?”

“不是。”

“是怕我们讲的太清楚。”

“怕我们不是在‘情绪渲染’。”

“是照章立案。”

“怕我们不是在爆料。”

“是按程序清算。”

报告发出去不到两小时,调查组那边回了电话。

“同意备案。”

“但要求讲述必须留音源原档。”

“每一份需附‘讲述人自愿书’与‘内容核查无误确认函’。”

程漾听完,直接把手机往桌上一放。

“他们不是要合规?”

“那我们就合规到底。”

“下一场讲述会,换会议厅。”

“开两天。”

“讲完为止。”

林茜问:“要不要准备点茶水?”

程漾摇头。

“准备空椅子。”

“这次——不请谁。”

“谁想讲,谁就坐。”

“她们不是为了录音来的。”

“她们是为了一句:这次你们听我讲完。”

会议厅设在旧城北那栋老职工活动中心。

门口台阶高,砖缝里长了草。

桌子是从文化馆借来的,木头的,角还蹭着旧漆。

程漾站在门口看了几秒,然后说了句:“就这儿。”

“我们讲的,不是档次。”

“是命。”

她回头看了一圈:“灯装好了吗?”

“装好了,棚灯、顶灯各三组,没开滤镜。”

“收音设备谁盯?”

“林茜那边。”

“摄像不要转场,固定两个角,谁讲就定镜头。”

“好的。”

讲述会正式开场那天,下着点小雨。

但人不少。

有登记过的,有现场来的,还有几个带着孩子的中年女性,说是“陪朋友过来”。

现场坐了三十多个,站的更多。

第一位讲述人是个二十四岁的女生,叫柳瓷。

她没要化妆,也没带稿子。

上台第一句话就把人听住了。

“我被打针,是因为他们说我太沉默。”

“打完以后我一天说了一千多字,他们说‘效果不错’。”

“然后我就被标成‘反馈良好’。”

“我才知道,我不是‘情绪异常’,我是‘配合度不够’。”

“他们不是在治我,是在调我。”

“他们要我像他们想的样子活着。”

她讲的过程里,没哭。

只在讲到“调”这个字时,把嘴角抿了一下。

“我不想活成他们调过的样子。”

“我现在讲话不顺,是因为我喉咙被灌药灼伤。”

“我没办法像视频里那样讲话清楚。”

“所以你们听不清我讲的没关系。”

“你们看我写的就行。”

她把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我保留了那张反馈表。”

“上面写着:‘该资源可拓展,调适效果良好,建议继续试点安排’。”

“我那时候刚过生日。”

“我不知道我是哪天成了‘资源’的。”

“现在我知道了。”

“是他们看我不吭声,就觉的我能控。”

“是他们看我不反抗,就觉的我好打。”

“是他们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顺从。”

“可我不是顺从。”

“我是没的选。”

她讲完后,程漾把那份反馈表拿过来,直接装档,没让她多等。

“这份材料,我们正式入卷。”

“你不是‘反馈材料’。”

“你是证人。”

“你讲的不是情绪。”

“是案情。”

第二位讲述人,是个男孩。

他十八岁,穿着一件黑T,一上台就说:

“我是被安排人的。”

“我不是讲述人。”

“但我现在想讲。”

“我讲我当年,是怎么一步步把别人往那个‘体验区’里送的。”

“我收的是现金,没有签合同。”

“我当年跟着一个做‘项目协调’的老板,他说‘你就是联络员’。”

“让我在微博、小红书上找那种‘说自己穷’、‘说自己没出路’、‘说想红’的女孩。”

“我联系她们,送她们去‘风荷’。”

“我告诉她们,有机会拍广告,有人请客,有人帮签工作室。”

“她们信了。”

“我送了七个。”

“有三个,后来联系不上了。”

“有一个跳楼,没死。”

“但她现在说话断断续续的。”

“她还会记的我。”

“她见我那天,在风荷门口问我一句:‘你是哪个导演派来的?’”

“我说我是助理。”

“她说助理也算人吗?”

“我当时没回答。”

“我现在回答她。”

“我那时候,不是人。”

“我是工具,是他们用来筛人的筛子。”

“她们进去,是我拉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131xs.xyz】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