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参的夏天不长,暑气一散,秋色渐起,此刻大片橘色的晚霞挂在天边,映得远处的河面金光一片。
谢凌想了想,对江月还道:“我也没去过蒙参王都,不如我们去看看,扎兰这边我让郢东再多找一找。”
江月还却并不高兴,“还是你回瀛州好了,我也不去王都了,我有预感阿娘就在扎兰。”
谢凌听了这话,心中也不悦,“我已经说了陪你去,你又何必这样说。你知道,我不想与你分开。”
江月还叹道:“一路走来,并非荡荡坦途,我已经耽误许多时候。”
谢凌素来也不是低声下气的人,他闭口不言,江月还所说也是实情,他们原本就是要来蒙参找她阿娘,可一路上遇到太多事。
谢凌犹豫片刻后,决定说实话,他柔声细语地说:“月儿,如果……如果我告诉你,你阿娘已经不在了呢?”
江月还呆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凌:“这是什么意思?”
谢凌试图抱住她,她却后退了一步,问他:“你先说,这是什么意思?”
谢凌道:“其实郢西查到了,你阿娘她……她已仙逝了,是虞家的人将她带走,怕她报复。”
江月还摇头,眼泪夺眶而出:“郢西?那就是说在翻云镇,你就知道了?”
谢凌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她,她依然后退:“你为什么骗我?”
谢凌见她如此,心疼不已:“我怕你难过。”
江月还泪如雨下,面色惨白,写满了慌张失措。
“是,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谢凌道:“去年夏天。”
江月还摇头,“不会的,我能感觉到阿娘,她一定是被人控制了。不然她一定会去瀛州寻我的。”
谢凌几步上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你想,若她真的活着,她一定会去找你的,除非失去自由,可她身上有什么可利用的呢?”
江月还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谢凌的怀里。
谢凌也湿了眼睛,“月儿,对不起,我骗了你,你打我,骂我都行。”
江月还摇头,“你只是怕我伤心,瞒了这么久,你心里也不好受吧。你是为我好,我怎能怪你。可是我,真的……真的好难过。我只是怪我自己,我为什么不早点想办法回巴蜀,阿娘在信中说,她身子已经大好了,让我不要记挂,我就真的信了,若不是迫不得已替嫁太子妃,我甚至还没想过要逃回巴蜀去看阿娘。我的阿娘,她竟死在了自己母家。阿娘,阿娘……”
江月还哭了许久,问道,“我阿娘她葬在何处?”
谢凌摇头:“没查到。”
江月还眼神突然狠戾:“我要为阿娘报仇!”
谢凌心疼不已:“月儿,我陪你去蒙参,帮你报仇。”
江月还擦了擦眼泪:“青霄,等我报了仇,我便陪你回瀛州去查害死你母后的凶手!”
谢凌嗯了一声,捧起她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
这还,狄玉来敲门。
“小表妹,准备好出发了吗?”
江月还立刻躲在谢凌怀里,蹭了蹭眼泪,才回道:“好了!”
推开门,只见狄玉和虞寒之都在,狄玉见江月还眼眶泛红,脸色顿时变了,对里侧的谢凌道:“姓谢的,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本少主的小表妹你也敢欺负!你给我出来!”
江月还连忙拦住他:“没有,没有!”
谢凌冷哼一声,“姓萧的,这可是昼国的地盘,你得尊称我一声王爷。”
狄玉双臂一抱:“做梦!”
这时,虞寒之问:“通关玉碟都准备好了吗?”
狄玉点点头,虞寒之又说:“那我去接敏君。”
江月还道:“我们与你一道去。”
这几日,魏敏君都留在魏府照看魏夫人,她得知女儿没死,大喜过望,一时悲喜交加,病情愈加严重了,还好有虞寒之在,魏夫人的病情算是稳住了。魏敏君入宫那年,魏敏如已有七八岁,与姐姐感情甚笃,有个皇后姐姐,是她的荣耀,也是她骄傲的资本,可姐姐骤然离世,整个魏家都深受打击,可相比之下,皇后的荣耀与姐姐的性命相比,她还是会选择后者。
魏敏君茫然地问母亲:“若父亲还活着,知道我是假死,不知道是会开心,还是会气恼,或者会杀了我,以防被人以此威胁。”
魏夫人避而不答,只说:“你父亲一生固执,把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却走错了路……”
魏敏君道:“阿娘,我不便在府中常住,以免连累您与妹妹,如今我已再嫁,我且随寒之而去了。阿娘,我对不起您,对不起魏家……”
魏夫人眼含热泪,抚摸着魏敏君的手道:“君儿,我们母女二人十余载未曾见面,突闻你的死讯,为娘痛不欲生,如今能再见你一面,知道你还活着,我已心满意足。你选的路,你便大胆去走。”
虞寒之来接魏敏君时,魏夫人与魏敏君出来送行,见谢凌在,魏夫人忽然跪下。
“君儿,如儿,给王爷磕头。”
魏敏君会意,伏身磕头,魏敏如虽然不算聪慧,但也懂得这其中的缘由。
魏巡谋害百姓,试图出兵破坏昼国与蒙参的和平,这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是谢凌不动声色地与扎兰的官府周旋,轻易遮掩了过去,否则他告到朝廷,整个魏家都难逃死罪。
谢凌道:“这个礼,我受下了,不过是替盲人村的百姓们而受。”
如今,魏巡死了,袁高山称病主动辞去副将之职,不日朝廷就会派来新的将军镇守扎兰。袁高山与夫人则去了盲人村赎罪,帮盲人村的人重建香料制作。
江月还道:“魏姐姐,我们走吧。”
魏敏君起身,虞寒之连忙上前搀扶,告别魏夫人后,他们一行人一同前往扎兰东城门。
守卫的将领都认识狄玉,放他们直接通关。然而,就在过关之时,江月还在排队的人群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豆娘!
江月还试着喊了一声,“豆娘!”
豆娘果然回了头,见是她,顿时一脸惊慌失措。
“你怎么会在这儿?”江月还想上前问,但守兵督促他们通关,江月还只好先通关了。
谢凌问:“她是你从前在江府的小侍女?”
江月还点头,困惑地说:“她也不算我的侍女,是我被关在江府,给我送饭的小丫鬟,平日帮我给阿娘送信,我给她一些好处,她待我还不错。我救出她后,明明让她回家与亲人团聚,她怎会在这里,看样子也是要来蒙参。”
谢凌疑惑道:“送信?”
江月还答:“嗯,若没有她,我与阿娘就彻底失去联络了。”
谢凌道;“她看上去不过十几岁,怎会有往来蒙参的玉碟?”
江月还摇头,“我们在这儿等等,我想问问她。”
所有人都在此等候,可等了许久,却不见豆娘。
狄玉指着前方的桥说:“过了这座桥,便是蒙参的地界了。远处那些金灿灿屋顶便是王宫。”
说罢转过身看向江月还,道:“小表妹,等会我们一同去王宫,拜见父王与母后,然后就去我府上住吧。”
江月还看了一眼谢凌,他温和一笑,意思是我听你的。
江月还刚知道阿娘的死讯,整个人形容憔悴,看上去充满了哀伤,谢凌一直密切注意她的动向。
狄玉对魏敏君,没有像对谢凌那样狂妄,亲热地称她嫂嫂。
“嫂嫂,你的身份我做主替你隐瞒了,只说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哥哥上次回宫,父母得知他成亲了,十分欢喜,还说要给你们大操大办一场婚礼,若你不想住在宫里,便也下榻我的少主府。我哥哥的府邸,因为常年不住,已经变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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