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主人您要找的秦厌。”那男人双手合十,不伦不类地摆着自以为符合女巫形象的动作,“只要您给的情绪值足够,让我施什么法术我都照办。”

初月捏着银勺的手忍不住攥紧,压下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扯起嘴角,给他最后一个说实话的机会。

“那请问,‘女’和‘巫’,你占了哪一个?”

那男人急匆匆地闭上眼睛,指着自己左眼皮上晕开的墨迹,毫不心虚的说:“眼皮上的眼睛,完全符合您的要求,我就是你要找的秦厌。可能您不知道,‘女巫’的‘女’只是一个邪恶的代号而已,就跟我们尊称有成就的女人为‘先生’一样……”

“滚你丫的!”

初月反手一挥,握着银勺的手重重落在那男人的脸上,瞬间,一个深深的椭圆红印在他的脸颊上显现出来。

她的气远远未消,扇完他一巴掌的手毫不犹豫地,向他大开的腿间扎下,那勺子就像一把刀一样,直直地陷入距离他“女巫”伪证边缘一毫米,深埋进柔软的沙发里。

那男人终于紧急闭腿,不再向众人展示他隐在紧身裤里渺小的男性特征,他心有余悸地捂住裆,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慢慢腾挪到沙发另一头。

初月紧跟着他退缩的动作同步向前,手中的勺子保持着要剜他那处的狠劲儿。

她利诱道:“我割掉你多余的二两肉,然后尊称你一声‘女巫’,可好?”

“不不不!不用了!不麻烦了!”

那男人“腾”的一声站起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命根子,连连后退。

初月瞧见他额头上冷汗连连,梅雨季一样的汗流顺着他平坦的额头“哗哗”直下,毫无阻碍的穿过他稀疏的眉毛,将他拙劣的笔触冲洗了个干净。

“滚。”

初月无力再多言。

“他当我是傻子吗……”

初月扶额,依旧深陷在刚才的冲击里未能回神。

她朝着吧台走去,站在酒柜边,弯下腰摸索,像是要寻找一支未被砸碎的烈酒,来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

秋鸿适时地递上酒杯,替她倒好酒送到她手边,作为被她收留的偷渡者,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替她排忧解难。

“看来你上一次睡眠献祭掉了不少的记忆,梦世界的陌生人如嗜甜的蚂蚁一样,知道你主动暴露身份一定会一窝蜂就过来的,你竟不知道筛选一下……”

秋鸿端起自己的酒杯,追着初月的轻碰。

初月无视他的示意,握着细脚杯静静等待他快要满溢出来的说辞。

她再清楚不过了,这类男人都一样,只要是他能说得上话的领域,无一不夸夸其谈高谈阔论的,等待着女人自降智商冒出违心的星星眼,将他们捧到天上去。

可初月偏不。

以往在现实世界,她是没法儿,周遭的一切推着她往社会期待的女人形象里塞,她也习惯了用假惺惺的捧场,换取对方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点“绅士风度”。

没什么屌用。

她早就明白了。

更何况现如今,来到了以她为尊的梦世界,初月可不伺候了。

于是她晃动着酒杯,注视着艳红的琼浆在杯壁游走,等着秋鸿憋不住继续往下说。

可她等了又等,眼见着对方的杯中酒空了又满、满了又空,那人竟再没有多嘴过一句话。

嗯?初月有些看不懂他了,普通男人的通病竟然不存在于秋鸿身上?还是说,他先一步看穿了初月的心思。

不行,之前的推拉她已不占上风,这次,她决不允许自己再次走入他的舒适圈。

“银烛!”她吞下满满一口蜜酒,置下酒杯扭头就走,“下一个是谁?”

银烛刚将大门拉开一条小缝,乌泱泱的一群人就挤了进来。

“主人!主人!”

“我是!”

“我有线索!”

“主人!求赏点情绪值吧!活不下去了!”

拥挤的人群连拖带拽,将银烛踩在了脚下,向着室内的二人冲来。

秋鸿眼疾手快,拽过初月的胳膊,将她拦在自己身后。

“别冒头!只要这里没有熟人,谁都不知道你是初月。”

他回头悄声说,欲代替初月梦主的身份,替她挡下这群人。

“别出声。”

初月也确实没再出声。

她倒不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想看看,秋鸿这小子还能使出什么花招。

“站住别动!再往里走卸掉你们的腿!”秋鸿大喝一声,气如洪钟。

“银烛,听主人命令,遣散所有男人,再有滥竽充数的,让他们脱了裤子自证性别!”

秋鸿手指下移,扫射一片夹着腿装女的无耻之徒。

“其他人,退到门口,等着!”

“初月!初月,是我啊!”

一男子挤过重重叠叠的人群,躲过银烛的阻拦,跌跌撞撞地扑在大厅的地板上。

那里,曾是凌晓被乌龟绑的地方。

“说了在门口等!”

秋鸿语气不耐,若不细究,初月真以为他才是这梦世界的主人。

可那男子竟像是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梦主一样,径直绕过秋鸿,朝着初月跪拜下来。

“这是熟人?那我替不了你了。”

初月很想问,秋鸿嘴里的陌生人、熟人,到底是以什么方式界定的,她总感觉这和她自己的分类不太一样。

那男人匍匐上前,抱住初月的脚踝,树袋熊一样挂在她身上,抬起一张俊俏的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江泊舟?初月从他苦楚的脸上找到了一丝猥琐的故人影子,那个想要猥亵她的心理医生江泊舟?

他怎么也穿越到梦世界里来了?

在这异常的世界里,即便过往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如今也显得亲切了起来。

“江泊舟?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像散落一地的串珠一般,初月的迫切全写在了脸上。

“我来把女巫还给你啊!初月,你看,你说十分钟还回来,我就十分钟来找你了,完好无损!”

还东西?江泊舟这唯唯诺诺絮絮叨叨的劲儿,怎么有点想那个培训老师黄牍呢。

初月皱着眉,看着江泊舟手握着一块薄瓦片,高举起手递给她,上面依稀可见用青灰描摹的眼睛。

他手里的瓦片,就是,女巫?这哪儿跟哪儿啊!

就算是还东西,那也该是手机啊!初月记得自己只威胁过过黄牍那老头儿啊……

怎么,乱了?

初月理不出头绪,伸手去接他手里被叫做“女巫”的瓦片。

可没成想,那瓦片竟长进了他手心的肉里,血肉相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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