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鸣玉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事态已然难以挽回,只得轻叹一声:“昨日我探长公主的口风,她虽没明说,意思却再清楚不过,陛下终究是不会放你回北境了。”
贺兰瑾正忙着将一块芙蓉糕塞进嘴里,闻言含糊不清地应道:“好不容易把我从北境请回来,怎么可能轻易放我走。”
北境兵权一日收不回,她和贺兰峥,总要有一个人留在上京。
褚鸣玉将装着糕点的描金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嘴上却带着嗔怪:“吃这么急做什么,又没人和你抢。”
贺兰瑾三两口咽下糕点,拍掉手上的碎屑:“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褚鸣玉自顾自地絮叨:“长公主昨日还提了赐婚的事,说这事儿八成要由太后娘娘下懿旨赐婚。我旁敲侧击问了几个可能的人选,她盘算了半天,也说不出比慎王更合适的人选。”
贺兰瑾在屋子里快步踱着,走到梳妆台前从一堆珠翠里挑出一支素净的木簪,随意插在乌黑的发间:“如今,自然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褚鸣玉看着她青丝上孤零零的木簪,又瞧她在妆奁里翻来翻去,忍不住问道:“可若是陛下根本不理会这些流言,执意要将你赐婚给慎王呢?”
贺兰瑾终于从底层翻出那块温润的青玉玉佩,系在腰间,闻言抬眸轻笑:“他不会的,说到底慎王和翊王,于他而言没什么本质区别,不过都是用来牵制北境军权的棋子罢了。”
“区别就是,慎王体面些,可让天下人觉得皇家带我宽厚。”
褚鸣玉顺手将她翻乱的妆瓶一一扶正,看着她这副急急忙忙的模样,不解地问:“你到底在急什么......”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夏梧略显急促的声音:“郡主,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传召,请您即刻过去。”
贺兰瑾顺了顺玉佩的穗子,声音清朗如晨露:“知道了。”
***
宣政殿内,气氛沉得像玄鹤宗的佛学课。贺兰瑾已经在大殿上站了一炷香的功夫,建宁帝却始终埋首于书案后的奏章,朱笔在纸上沙沙游走,仿佛压根没注意到阶下还有个人。
她也不急,脊背挺得笔直。事到如今,这场无声的较量,拼的本就是谁先沉不住气。
龙涎香在大殿里弥漫,甜腻中透着威严,混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啸,更显静谧。直到殿外更夫“咚”地敲了一声,那悠长的更声穿透殿门,建宁帝才缓缓放下朱笔,从书案前抬起头。
他目光沉沉地落在贺兰瑾身上,像是要将人从里到外看透,半晌才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华瑾来了。”
贺兰瑾利落跪地行礼抱拳,动作不卑不亢:“参见陛下。”
建宁帝面色骤变,随即却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起身绕过书案,亲自走到贺兰瑾面前将她扶起,语气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温和:“华瑾陪朕对弈一局如何?”
贺兰瑾顺势起身,垂眸应道:“臣棋艺疏浅,恐让陛下笑话。”
侧殿北窗支起半扇,穿堂风卷着廊下松脂的清冽漫进室内。建宁帝左手捻起一枚黑玉棋子,“咚”地叩在棋盘中央的“天元”位。墨玉落枰的声响清越如冰裂,在纵横交错的经纬间荡开沉沉余韵,那枚黑子孤悬正中,如孤峰拔地而起,瞬间定了全局的气脉。
贺兰瑾执白,指尖夹着玉棋略一沉吟,落子在右下星位,棋风果决,毫无拖泥带水。
建宁帝眼尾微挑,忽然捻起另一枚黑子,斜斜压在三路星位,指尖在棋盘上划出半道利落的弧线。新落的黑子与原有星位成犄角之势,恰如将门虎子勒马横枪,隐隐透着威慑之气。
“华瑾的棋风倒是凌厉。”他目光落在棋盘上,语气似赞非赞,“这手‘大压梁’,颇有你父当年的风范。”
贺兰瑾的白玉棋子在指尖转出莹光,流转的光晕里映出棋盘上渐显的锋芒。她皓腕轻翻,白子稳稳落在边角三六路,与黑子形成微妙的对峙。
既不硬碰,又暗锁对方退路,恰似春日融雪般绵密无声。
“家父善棋,臣怕是不及一分。”她垂眸望着棋盘,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
“喀”的一声脆响,建宁帝黑子陡然斜刺里杀出,精准截断白棋向中腹延伸的去路。棋盘西北角霎时风云突变,黑子如合围的铁甲军,层层叠叠锁住白子的气口,赫然已成“困龙势”。
他指尖在棋谱上轻轻点过,似在掂量那几片摇摇欲坠的白子:“华瑾离家多年,朕念你北境风霜辛苦,原想让你在府中好好歇着,多陪陪你母亲。倒是朕疏忽了,总有人耐不住性子,要去打扰你清净。”
贺兰瑾推枰而起,案几轻震间,她俯身跪地:“臣无意惹出诸多事端,惊扰圣听,更搅乱上京安宁,请陛下恕罪。”
建宁帝盯着棋盘不语,食指在困龙阵的外围轻轻摩挲。良久,他才抬手拂过一枚多余的黑子,话却是对地上的贺兰瑾说的:“华瑾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起来坐下说。”
“是他们心性浮躁,沉不住气,与你何干?”建宁帝重新摆落一子,看似随意地补在白棋外围,落子极轻,实则暗中收紧了包围圈,“看来,华瑾也听说了今日那些传言。”
棋盘上的白棋愈发局促,仅剩下一线微弱的气口。
贺兰瑾半跪在地上,视线掠过棋盘上那片危在旦夕的白子:“市井传闻叨扰陛下,是臣的过错。”
建宁帝这才从棋盘移开目光,看向地上的贺兰瑾,虚虚抬了抬手:“起来吧,都是些无稽之谈,当不得真。”他指尖在棋案上轻轻敲了敲,示意她续弈。
贺兰瑾依言起身,垂眸看着棋盘,那片白棋仍在困局中苦苦挣扎,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她捏起一枚白子,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贺兰瑾不擅棋倒是真的。指尖的白棋悬在半空,她望着棋盘上密不透风的困局,眉头微蹙。
建宁帝示意她落子,目光却越过棋盘,落在中腹那片尚未落子的空白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寻常家事:“你的婚事,朕自然要选一位顶好的子弟,才对得起你父亲当年忠肝义胆。”
贺兰瑾握着白棋依旧未动,指腹反复摩挲着温润的玉面。棋盘上的困龙势如铁桶一般,她若强行突围只会加速溃败,若静坐待毙又难逃困厄。
沉吟片刻,她抬眸道:“父亲一生钟情母亲一人,侯府也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家训。华瑾虽自幼离家,却不敢违抗父令,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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