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方云婉听金婶徐徐讲述陈年旧事。

金婶早年嫁入曹家，便不受公婆待见，曹家在村里算是富裕之家，而金婶的家世正好相反，非常穷，家里只剩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妈子，和弟弟妹妹，金婶长的不错，俩家的村子离得不远，曹叔性格憨厚老实，不知怎的，就相中了金婶，不顾家里的阻挠把金婶娶进家门。

婚后两年金婶无所出，婆家更是鼻子不是鼻子严不严，成天挑毛病。

第三年金婶终于有孕，但是生下来却是个女婴，曹家公婆失望不已，大骂这个媳妇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苛待她，连同剩下的孙女也不受待见。曹叔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传宗接代的压力很大。

但好在这次金婶肚子争气，又怀上了，但正好又赶上了计划生育，抓的严，金婶肚子渐渐大了，为了躲避抓捕夫妻俩决定出去躲一躲，两岁的闺女就扔给了公婆。

这次非常顺利生下了男孩，两人高兴的回来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父母时，却得到了噩耗！公婆说闺女没了，惹了风寒高烧不退夭折了，其实在那个年代医疗条件不发达，夭折是正常的。但太突然了，连最后一面都没看见！

曹老太只说因金婶即将临盆，怕刺激她难产，就没告诉她。

金婶即使伤心，但慢慢的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只是没过两天金婶无意间听邻居传瞎话，说婆婆不知听了谁的谣言，说隔壁县有一家破落的寺庙求子特别灵验，只要让供奉童男或童女和其他贡品在大殿三天即可

曹家婆婆重男轻女严重，她希望儿媳妇这一胎是个孙子，看着哭闹不止又瘦不拉几的便宜孙女，她心里闪过恶毒的念头，只是在贡台上待三天，她好生看着应该出不了事。

就这样在那个寒冬腊月里，四处漏风的破旧寺庙里，女娃在那待了三天，寒风冻的脸蛋通红，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呼吸都费劲。

只剩下最后一天曹家婆婆咬牙忍着，把她放在供桌上叮嘱她不要动，她出去给她买退烧药，小娃娃才刚刚三岁，对什么都还懵懵懂懂的，看奶奶不在，害怕极了挣扎着想起来却不小心摔下了贡台，头先着地。

等曹家婆婆匆匆回来时便看到地上断了气的孙女，脸色青紫，眼睛都没有合上。这可把曹老太吓的不轻，哆哆嗦嗦的抱回家草率的给埋到后山了。当夜她也发起了高烧，嘴里说着胡话，后来病好了人也不行了，精神不济，金婶一直以为婆婆是因为孩子的死而自责。

失去了闺女金婶也伤痛万分，天天以泪洗面，没注意婆婆异常的地方，但心里对婆婆也是怨恨的，如果她能仔细点照顾，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生。

邻居家的老太太平时和曹老太来往密切，偶然一次被曹老太说漏了嘴，虽然她只是含糊了一嘴，但也够推断出来龙去脉。

邻居老太回家只跟家里人讲究了一遍，却不知怎么传进了金婶的耳朵里，她如遭雷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可置信的跑去质问婆婆，曹老太没想到事情暴露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解释自己没有做过，就是单纯感染的风寒。

但金婶怎么能看不出对方的心虚，她后退两步捂脸痛哭！她的丫丫啊......

嫁到曹家好几年，金婶一直和和气气的，头一次爆发，大骂她恶毒、狼心狗肺，不得好死....直接把家里闹翻了天，左邻右舍都来看劝架，曹老太被人戳脊梁骨骂一激动人就没了，没过多久老爷子也跟着去了。

那段时间曹志鹏一下子老了许多，先是失去了孩子，随后又失去了父母，而这中间的各种怨愤他也没办法平衡，太痛了。

金婶见丈夫颓丧的模样也不愿意再留在这里触景生情，商量一番夫妻俩人决定带着儿子去镇上生活，每逢过节只有丈夫一人回去，或者直接在十字路口烧点就得了。

如今儿子也快三十了，陈年旧事都快化为过往云烟，没想到今日又重新翻了出来。

事情讲完，室内安静片刻。方云婉听得脸色凝重，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识到老一辈重男轻女的厉害程度。

金婶和曹叔拥在一起垂泪，半晌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问：“婉婉，我说完了....丫丫她....”

方云婉侧头目光看向婴灵，在金婶刚刚讲话的时候，她也安静了不少，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倾听。

狂躁的气息似乎收敛了一下，看来能听懂话，这是个好消息，能听得进去就有办法去解决，方云婉趁此机和她沟通：“丫丫，我知道你能听懂，你父母一直在后悔、痛苦，这些年从来没有真正的放下过你。”

婴灵空洞白的渗人的眼窝转了转，周身的怨气翻腾，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方云婉放慢语速，轻柔的带着安抚的力量：“伤害你的人在你出事不久也不在了，他们作为你的爷爷奶奶，困在自己的执念与愚昧无知里面，伤害了你，但最后也自食恶果了。”

“而你的父母，他们是爱你的，带你躲起来的路太危险，他们自己都顾上，只能把你留在家里，这也是情非得已的选择，原谅他们吧好不好。”

“呜....”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呜咽的声音从丫丫的方向传来，空旷的眼中似乎有液体流出，周身的寒气慢慢减弱。

“丫丫，你母亲和你在家里的处境多难你应该知道，他们回来时，带着弟弟，是本想让你和弟弟一起长大，相互扶持，从未想过会得到的是失去你的噩耗啊。”

“孩子....我的孩子....”金婶再也忍不住了，带着积压了数十年的悲怆和愧疚，不顾安危，猛地向前扑去，朝着那边阴寒的身影伸出了双手。

“是爸妈对不起你，当时该带着你一起走的，没有早点回来，让你遭受了那么多的罪！！”

曹叔也老泪纵横，跟在妻子的身后，声音嘶哑：“丫丫，是爸爸不好，爸爸没用，没能照顾好你！”

亲生父母的呼唤，彻底唤醒了婴灵尘封的记忆。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整个房间，这瞬间的爆发跟之前的狂躁不一样，更像是委屈、不解被家人抛弃的痛苦，积压久了，突然破开了口子猛烈的爆发出来。

怨气不受控制充满房间，温度再次骤降，方云婉脸色巨变，担心她伤害到金婶和曹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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