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外快来了
“直接加满吗?”
“加吧。等等……加二十块。”
油箱盖拧开后,一股刺鼻的气味就四处散开,男人忍不住拍了拍油箱估算一下残油。
盯着国营加油站的绿色油枪,高大景多少有些烦躁,加了十元又能用多久?那些天天上门借车的邻居要怎么躲?为什么年后了,招商办正式购买合同还没签订完?能用的生活费还剩多少?
虽然老婆一直说生活费还是够用的,但最近餐桌伙食标准已经开始明显下降,连用完的牙膏都要剪开重新利用,这些无形的细节让一家人头顶都有些压抑感。
男人开始放空视线,马上就要到妇女节,两夫妻都看好那天营业额爆几番,但在次之前要先给重点客户门准备节礼……
身后突突突的声音从远到近也来到加油站,咯吱一声停在了高大景后面。
“大景?你也来加油吗?”
高大景吃惊回头,好久不见的李强国骑着一辆八成新的“建设50”摩托车停在了他身后。李强国现在比前两年胖了不少,头发油光水滑向后倒露出大脑门,虚胖的脸上挂着两坨松垮的肥肉,长期烟酒不停让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松松垮垮,摩托车把手上还挂着个人造革公文包。
“是啊,你也来加油啊。”
“对啊,”李强国满意拍拍屁股下的摩托车,又活动了一下都堆积在膝盖上露出脚踝的长裤,“大景你去年介绍的这辆二手摩托车真不错,我现在跑生意可省事。”
高大景笑了笑,还没说话就被一旁加油站工作人员打断。
“同志,汽油已经加好,请把钱和油票都给我吧。”
“好的,谢谢。”
这事有点让人吃惊,李强国在工作人员走后立马好奇问道:“呦,怎么才加二十元?够用吗,你家到加油站也不近吧。”
他的好友摇摇头,口气为难:“哎,兜里没钱就先这样了。”
李强国明显不信这套说辞,他上下打量一番高大景自己脑海里推算了一番,悄声询问:“是不是零用钱被老婆停发啦,还是你背着弟妹乱用钱不敢说。”
没有把自家事往外掏的爱好,高大景笑笑就当默认,他随后应付对方:“看来你也经验丰富啊,好了轮到你加油快去吧,我先走回家有空出来聊。”语毕男人发动摩托车准备离开这处气味难闻的加油点。
可高大景还没开出加油站门口操场,就听到后面有人高声喊他,一回头就是李强国油也不加开着车赶了上来,春天的大风刮的两个人睁不开眼。李强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不自然问:“兄弟,我这有一份来钱快的“外快”你要来参加吗?保证不耽误你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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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湿冷黏腻,还能闻到不远处农田里泥土腐朽沤肥的臭味。三月的夜晚已经不算太过寒风,可这郊区太过空旷,让缩在卡车上的人还是忍不住对着手心呼了一口暖气。
不同于白天行人车流络绎不绝,到了晚上萍乡国道路口边唯一的光源就是收费站点门口的大灯。大灯勉强照亮着这排简陋的平房,红白漆刷着的拦路杆旁边只有两个小小的值班岗亭,塑料闹钟显示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三点,里面的工作人员强撑着头快要睁眼会周公。
距离关卡300米一个拐弯处,静谧山林中几辆熄了火关了灯的卡车静静蛰伏已久,后车厢传来的水果甜香味完全冲淡不了驾驶室混着的烟臭脚臭和酒味。一个瘦弱的男人大口大口吸着嘴里的劣质手卷烟,他的食指因为长期吸烟肤都已染上淡黄色。
前方跑来一个缩头缩脑的小个子男人,来人手拿手电筒跌跌撞撞,照出来的光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小个子男人大汗淋漓爬上了副驾驶,脚下一抖差点滑了下去,屁股还没坐好就语无伦次说:“水生哥,今今晚是那两个新来的守夜。”
“哼,猜也猜得到。”已经混成小头目的林水生抓了把前视镜上挂着的生辣椒塞嘴里,“老东西们怎么会上夜班。你给我坐好啰!慌什么!”
后面车厢里塞着上百个木头箱子,有橙子有菠萝还有百货用品,就是没有进口检验报告和纳税单。
林水生双目放光病容的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他一把发动钥匙,黑着灯的大卡车就在原地一哆嗦后慢慢从山林里钻出头来,后面几辆车仿佛得到信号一般紧跟着也动起身。
空中惊起一阵鸟鸣和振翅声响,几辆卡车黑着车牌子加大马力冲着检查站,油门一踩到底,发动机轰鸣炸响整个山林,彻底撕碎了夜里的平静。
检查站里打盹的工作人员猛然惊醒,他们满脸红痕意识还未回炉就看见国道路上冲出一只只钢铁怪兽,疾驰的卡车带着不可阻挡的破坏力朝着检查站门口撞来,那一根涂了红白漆的木头杆就像是火柴根在等着砍柴刀。
车内是小个子恐惧抱着自己的头,瞪大的瞳孔里都是惊慌。
检查站里爆发一声愤怒的尖啸:“有人闯关!”
只可惜这点声音在这场动静里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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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宣市郊外国道旁一临时砂石停车场,晚上10点。
鸟不拉屎之地,停车场路边插着一块铁皮告示牌,注明只要一走出这个停车场就属于隔壁市地界。而距离此处停车场十米外是一条乡间土路,这条土路可以绕开南宣国道检查站直直通往市区。
简陋的砂石地面早已经被来往车辆压出深深浅浅的车辙印,几间毛坯砖房建在内侧,窗户和门板都被人卸走徒留几个大洞留在原地,像深夜里等着张嘴吃人的野兽。
劣质烟草和垃圾腐烂的臭味在这间通风效果巨好的屋内抓着边角缝强行滞留,高大景拿着桌面上不知道谁留下来的过期报纸来回翻看,左上角的日期显示这份报纸是上个月印刷出厂,男人百无聊赖甚至还把夹缝里的身份证遗失公告都来回看了两遍。
在他左边还有一个浑身恶臭不知道几天没洗澡的中年瘦男子,男子哈欠声不断,每次一张嘴那一嘴的黄牙和口臭都能给周围人带来双重攻击。
此外,这个偏僻的停车场休息室里还有好几个男人分散坐在角落里,有人正脱鞋捧着脚在灯光下聚精会神剪脚指甲,那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到处飞舞的指甲盖着实逼退不少人。
高大景内心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他想起前一天下午在加油站遇到李强国,对方拍着胸脯对他说:“我也是把你真的当兄弟才邀你参加,你转业前学过开车吧?这就对啦,我最近认识一个能人叫冯伯,他天天有几十车水果要拉去各地销售,这段时间最缺司机。只要你每天晚上去乡镇边缘把车接过来开回市里码头,这一来一回只要三个钟净赚100!”
“真的,手续齐全!我还会坑你吗?回到家还不到12点,不耽误睡觉休息!”
意识回笼,高大景借着看报纸的假动作观察四周,这个石棉瓦为顶临时搭建出来的休息室看着四处漏风,却不漏人。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看似在停车场里面随便溜达,却也时刻观察他们这几个司机。这处地理位置偏僻,最近的村庄也在几公里外,这个时代由于安全考虑晚上的国道来往大车并不多见。
他们这几个司机被一辆吉普车陆续“捡”来就被扔在这快一个小时,除了扔在桌面上的几瓶饮料和几包零食外再无“款待”。
那位全身恶臭的中年男人一把抓过桌子上的零食,用刚刚掏过咯吱窝的臭手抓了把零食伸到高大景眼皮下。
高大景摇摇手礼貌拒绝,对方不屑嗤笑一声:“都是没钱才来干这活的,你清高个什么x。”
听到这种调侃的不友善言论高大景并没有生气,他甚至还礼貌搭了句话:“兄弟,你干这活多久啦?”
“你是说冯伯的单还是跑车的单啊,我给人跑车跑了好几年。”男人猥琐摩擦了一下食指和拇指,“一旦没钱打牌我就跑车,冯伯的单是今年才开始跑起来。”
“哦,那他们有营业执照吗?”
“哈哈哈哈哈,你个傻子!”
臭气熏天的男人张嘴大笑,还引来那位剪脚指甲男人的抬头一撇,角落里的男人吹了吹指甲钳,又开始用钥匙扣上挂着的耳勺挖起来耳朵:“嘶,老弟我告诉你,跑车的时候机灵点,被人抓了可没人救你。”
高大景抓紧了拳头,他黝黑的皮肤底慢慢升上一层红色,倒也不是因为这些恶意玩笑话而发怒,更多的是对自己和对李强国的愤怒。
过了一会,李强国满脸喜悦回到了休息间,他几步走到兄弟身边拿出一包拆开的烟递了过去,被对方摇摇手拒绝。
“强国,这个冯伯你是怎么认识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强国低眸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咬着烟嘴支支吾吾:“去年喝酒认识的,是个相当仗义的大哥。”
“你跟他跑了多久车?”
一口口烟从李强国嘴里飘出,模糊了他的表情,他双眼看天想了想:“也就元旦后。”
高大景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淡然把报纸翻到头条,盯着那黑体加粗的标题似乎在研究什么机密。内心却开始思考如今的困境,想起出门前他还和持反对意见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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