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燃着安神的檀香,解相思径自泼水将它灭了,冷水泼下去的瞬间,满屋淡香骤然断了续。

安神香?

她如今最忌的便是昏沉,萧家满门的血还未凉透,她哪敢困。

召了个侍女进来帮她梳头,木梳刚缠上发丝,解相思忽然笑了,装似无意道:“敢问小娘子,这杨大人可有妻室?”

为她梳头的侍女动作一顿,仗着解相思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她。这宋大人的妾室想干嘛?难不成是想再攀高枝?

心中暗自诽腹,却还是认真回道:“有的。”

闻言解相思小小惊讶了一声,问道:“我们入府也有一日了,怎得不见杨夫人?”

“夫人一月前下江南了。”

解相思惊讶,“下江南?”

那便是没有和杨回一起过除夕了,可一家团圆的日子,她为何要下江南呢?

这也太奇怪了。

“嗯。”侍女将最后一缕发丝盘好,放下梳子解释道:“阳曲冬日太冷,我家夫人体弱,受不得寒。”

解相思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那还真巧,萧家也是一月前被查抄的。

目送着侍女走远,解相思走到早晨周砚之坐过的那张太师椅坐下,磨了点墨开始梳理目前已知的信息。

既然萧家那笔无端出现的银子和阳曲的相同,甚至连纹路都分毫不差……

那便是有人从阳曲偷运银子塞进侯府特意陷害,想到这,解相思心一惊,阳曲的这笔银子是去年初夏的事情,可侯府被查抄却是秋日,原来针对侯府的局这般早就开始了吗?

其次,若阳曲真养了私兵,那那笔银子自然成了军饷,可谁又这么大胆敢挪用赈灾银养兵?

父亲手握兵权,有可能是功高盖主导致圣上忌惮,也有可能是被迫卷入政党之争,沦为博弈的棋子。

父亲死了,兵权转到谁手上了呢?

解相思猛地停了笔,脑中倏然浮现出一个人。

张全。

当朝贤妃的兄长,六皇子的亲舅舅。

想到记忆里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玉面将军,解相思眉心紧蹙,会是他吗?

可四皇子呢?

虽说她现在已经确定四皇子必然是萧家覆灭的罪魁祸首,可大理寺那边查来查去,却半点也查不到他身上。

更奇怪的是,打压萧家,只会让六皇子势力膨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墨团,像极了深不见底的朝堂漩涡。解相思将宣纸揉成一团投进炭盆,低低的叹了口气。

要是自己武功盖世就好了,直接将四皇子一刀送上西天,哪还管那么多事。

但萧家一案牵扯到的人太多了,不将全部仇家拔出来,她也不甘心。

……

阳曲城另一端,看着杨回指尖在墙角摸索半晌,才从一块松动的暗砖下取出一叠用油纸抱着的东西,周砚之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还藏得挺深。

接过杨回递来的账簿,周砚之漫不经心地随手翻了两下,目光在某页顿住,指腹在“赈灾银”三个字上轻轻敲了敲,又往后翻了两页,不禁蹙眉。

他记得去年夏日朝廷拨给阳曲的赈灾银一共是三百万两。而从账目上看,其中两百五十万两是用来赈灾,另外五十万两呢?

想到从萧家查抄出来的五十万两白银。

周砚之“啪”的一声合上账簿,抬手一把将账簿丢置在案桌中央。

“去年夏日那笔三百万两的赈灾银。”他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是尾音微微上扬,“账面上记录的是二百五十万两,还有五十万两,你跟我说说,是用在哪了?”

没想到周砚之看得这样细,杨回后背猛地一僵,方才翻找暗砖时沾了灰的手在袖摆上小心磨蹭,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抬起衣袖抹了把汗,杨回故作镇定地解释道:“这……剩下的五十万两自然是按照主子的意思送到钱庄存着了。”

闻言,周砚之眸子微眯,冷道:“撒谎。”

杨回讪笑,“大人说笑了。”

点了点太师椅上的扶手,周砚之似笑非笑,“大人才说笑了吧,主子派我来阳曲,可不只是为了查账,你最好诚实点。”

感到到周砚之话里的意思,杨回顿了顿,低声道:“宋大人,您现在可是在阳曲。”

语气里是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然而,周砚之却好像没感受到似的,慢悠悠地端起案上的冷茶,茶盖在杯沿转了半圈撇去浮沫,他提醒道:“杨回,你在阳曲也有十年之久了,你的心思,主子不是不知,只不过,你这次的动作有点大,惹得主子不是很开心。”

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周砚之抬眼看向对面的杨回,瞳仁里的光冷得像是淬了冰,“所以,你以为主子此次让我前来,会不做准备吗?”

倾身上前轻轻敲了敲桌面,看着杨回在一声声叩响中逐渐变僵的神情,周砚之暗暗松了口气。

赌对了,看来这杨回的手脚也不怎么干净。

否则怎么会被一两句狠话诈出怯意?

指尖叩击的力道忽然重了些,周砚之唇角勾出抹浅淡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刺骨,“杨大人可要想清楚了,免得一步踏错,难以回转。”

寒意顺着脚底往上窜,杨回喉结滚了滚,看着周砚之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他整个人却仿佛置身于室外风雪,一阵惊寒。

半晌,他终于垂下头,声音几乎要钻进地里,“是……是我拿了,可我也只拿了十万两,剩下的从一开始就没到过阳曲,那账目上记着的赈灾银虽然有三百万两,可……可真正到阳曲的,只有二百六十万两,是上头的人拿了……”

说到最后,他的肩膀已经垮了下去,手指死死绞着衣摆,连带着声音都发了抖。

周砚之不语。

既然如此,那萧家的那五十万两是从哪来的?

将杨回晾在一边,周砚之兀自伸手将那本被扔在桌上的账簿拿了回来,拧着眉看了看,匆匆翻过两页,指尖顿在一处。

这里……

怎么记着往儋州运了一百万两?

抬眸看向杨回,周砚之举起账簿指着那处问道:“这一百万两……?”

他适时停住,等着杨回的回答。

“是照着主子的意思送往儋州了。”杨回很有眼色地快速回道:“下官也不知这笔银子的用处。”

周砚之点点头,长睫压下将眼中的疑虑掩下。

儋州?

表妹的家?

除夕夜那场刺杀,表妹也是目标之一。

是因为这一百万两白银吗?

案上的烛火忽然跳了跳,他脸上的神情也被映照得忽明忽暗。

……

阳曲安乐街上,解相思咬了口刚买的米饼。方一入喉,她不禁皱了皱眉。说这是米饼还真是夸赞它了,这分明是糙米面炕的皮子,入口粗糙,还混着点土腥味,涩得慌。

抿出没碾干净的碎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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