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应当还认得此物吧?”
周徵将香囊呈至云昭昭与太后面前。只见蜀锦海棠纹的缎面上沾着几根与周徵衣角一样的枯草根须,原本系着香囊的挂绳被尖锐之物挂断了。
看样子,应是香囊的主人在宫正司外的草丛匆匆路过时被灌木所挂断的。
云昭昭点点头,“自然认得,这是汀雪的香囊。”
太后也附和道:“贵妃第一次来觐见哀家时,哀家便赏了她随嫁的两个丫头一人一个。”
有了太后作证,周徵点了点头,语气更笃定了几分。
“那日臣在宫正司审问汀雪时,确实也见她腰间佩戴了这只绿色的香囊。”
赵昶见对面这三人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像是约好了似的,心下一股无名火乱窜,但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只好黑着脸,阴恻恻地问:“这又能证明什么?”
周徵解释道:“这是汀雪的香囊,看这上面断掉的挂绳,应当是她从宫正司背后的那条小路上逃跑时,被灌木枝挂断的,至于为什么说她是逃跑,是因为臣有个大胆的猜测!”
云昭昭只觉得周徵话里有话,心不由自主地到了嗓子眼里,正咚咚地乱跳着。
她按捺住心里的某个一晃而过的念头,屏住呼吸问:“什么猜测?”
周徵不疾不徐地讲述道:“臣方才回宫正司探查时,也一并询问了这些时日负责看守汀雪的几个嬷嬷,但只有一位姓夏的嬷嬷臣找遍了宫正司,也没找到人。听与她同住一屋的两名宫女说,夏嬷嬷从昨晚去看守汀雪以后就再也没见到人,也没回过屋子。”
随着最后一点残阳消失在天际,夜幕降临,天空浓云密布,如一团黑沉沉地雾笼罩四野。
苏嬷嬷蹑手蹑脚地进来点了灯,却因为风太大,一点就熄灭了。好不容易点上,忽明忽暗的烛火映在两侧镀金的佛像上,显得格外幽深。那些原本宝相庄严的佛像,也被飘摇的光影赋予了一种异样的意味,像是活了一般,紧紧地盯着下面的众人。
周徵的声音也冷得如同外面降下的霜。
“所以,极有可能白天被发现死在关押汀雪的那间屋子里的人,不是汀雪,而是夏嬷嬷。真正的汀雪在毒死夏嬷嬷,偷梁换柱后,便逃之夭夭了,现在不知在皇宫的哪个角落里。”
云昭昭不禁打了个寒颤,将外面单薄的纱衣裹了又裹,但还是抵不住那股透心凉的感觉渐渐扩散到五脏六腑,再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没人开口,唯有烛火在风中噗噗燃烧的声音,格外地刺耳。
倒是赵昶,一脸漫不经心,不以为意道:
“周爱卿,这仅是你的猜测而已。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一个宫女杀了嬷嬷从宫正司里逃了出来,又有什么要紧的?”
“陛下。”周徵眉头微皱,提醒道,“您不知,这汀雪是极其危险之人!”
说着他跪在地上,将汀雪如何给易常在的蟹肉羹里下了毒,又是如何将她的碗与纯容华的碗对调的过程一一详尽地讲给了赵昶与太后听。
这些内容正好又能与之前云昭昭所言畅通无阻地衔接上,没有什么大的漏洞,仿佛是出自一人之口。
赵昶的眼神不经意地在周徵与云昭昭之间徘徊,嘴上却说:“没想到仅仅是一名小宫女,就能有如此歹毒且缜密的心机,她是随贵妃入宫的贴身丫鬟吧。”
赵昶干笑了两声,表情古怪,“云府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陛下,此事应与贵妃无关。”周徵一心低着头,并未注意到赵昶的表情,认真地分析道,“且不说那汀雪将所做的这一切都推到贵妃身上,甚至她还亲口向臣承认过,她背后真正主人,并不是云府。臣猜测,应是公众之人。”
“你闭嘴!”
赵昶恨不得一脚踢在周徵头上,他心道这人难道是长着驴脑子吗,只认死理,钉是钉,卯是卯的,平白地替外人说话。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朕还是天子呢,你还不是背着朕,私放诏狱人犯!”赵昶气急败坏道,“周爱卿,朕之前只是撤了你的职,并未治你的罪,你勿要得寸进尺!”
“陛下!”周徵抬起头,有些陌生地看着居高临下的赵昶,语气中带着些许哀求之意。
眼看君臣二人又要吵个天翻地覆,引得赵昶大发雷霆,汪海赶紧上前打圆场。
这时,方才一直未开口的云昭昭突然道:“陛下可否容臣妾说一句话?”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在带着回音的佛堂里,显得格外坚定。
赵昶狠狠地瞪了周徵一眼,随后把玩着腰间的一枚蟠龙玉佩,没拿正眼看云昭昭,只抬了抬眼皮,敷衍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云昭昭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表情。
她走到周徵一侧的空地上,跪下,然后刻意放轻了语调,用带着商量的口吻道:
“如今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是与臣妾有关,臣妾就算嘴上说不是臣妾所为,空口无凭,陛下也是不会信的。当然,臣妾也知道陛下需要给全满朝文武,以及整个后宫一个交代。所以臣妾斗胆向陛下请命,让臣妾来调查此事。”
“你说什么?!”赵昶仿佛听到了一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脸不可思议。
他深深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云昭昭,眼中透出一股危险与玩味。
“呵,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臣妾知道。”云昭昭依旧淡定,烛火淡橘色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映照出她柔美的五官,“汀雪毕竟过去名义上是云家的人,是臣妾的贴身丫鬟,所以臣妾有责任有义务给陛下一个说法。如果臣妾能将这背后设局之人查出,是否可以还自己,还云家一个清白呢?”
说到这里,她倏然抬起头,眸中闪着一丝决绝。
“陛下当然也可以选择处理臣妾与父亲,但是……如果不是臣妾做的,就算陛下今日杀了臣妾,抄了云家,那罪魁祸首依然逍遥法外,只要其一日存在,那这宫里就一日不得安宁,今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毕竟,陛下也在宫里,您一定也不希望自己身边会有这样的危险吧?”
赵昶闻言从座椅上猛地站起,走至云昭昭跟前。
他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慢慢抬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在威胁朕?”
“没有。”云昭昭冲他笑了一下说,“臣妾只是希望陛下能给臣妾半月的时间,让臣妾查出这布局之人。毕竟如果真是臣妾搞鬼,那肯定用多久都白费。若是查不出,那臣妾,臣妾的父亲,整个云府,都任由陛下处置。”
赵昶抬着她的下巴,盯着她波光流转的美目,手指轻轻地在她的双颊上划动。
这个女人,当真是比他后宫里的其他人都要聪明,也都要美丽。
若非她乃云琛之女,他倒是恨不得赏她些恩宠,让她彻底沦为自己囊中之物。
到时候,他不信她还会用这种无所畏惧,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自己。
赵昶嫌弃地甩开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问道:“母后与周爱卿怎么看?”
太后半阖着眼,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道:“纯容华去世前的样子哀家还历历在目,哀家一介妇人,不懂陛下前朝的事,哀家只是担心陛下与后宫众人的安全,因此无论怎样,只要能万无一失便好。”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赵昶又看向周徵,沉声道:“你呢,周爱卿?”
周徵不假思索地道:“陛下,‘攘外必先安内’,这是臣的意见,也是之前陛下您告诫臣的。”
“你!”赵昶瞬间气得鼻子都歪了,恨不得让眼前这个跪得端正,腰挺得如修竹般笔直的男人立刻消失。
“好你个周徵,”赵昶恨恨地指着他,过了片刻才终于憋出话来,“……行了,朕已经决定了,给云贵妃十日时间调查此事真相,若不成,按谋逆之罪诛其九族!”
众人闻言,皆是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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