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珀尔的伤口
珀尔最近也开始忙于期中考的复习，对于即将毕业的他来说，成绩非常关键。
在这个世界，成绩能客观地体现一个人的知识、战略、礼仪等多方面的素质。这对一个刚接触家族事务的人，特别是家族继承人来说十分重要。在还未能展现自己的能力之前，成绩的高低通常会被拿来判断他们潜在的实力。
我没想到在百忙中他还愿意抽空找我继续调查。
[兰德，这周末有空吗？我打算调查一下图书馆的事件，如果顺利的话一天结束两件，我们还能利用剩下的时间一起复习。]
[好的，什么时候碰面？]
我没有拒绝，珀尔的学习成绩非常优异，我可以顺便找他解答一下我的疑惑，再顺便了解下他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
[周六上午9点，在你宿舍楼下。]
8：59。
我掐着点慢悠悠地晃到了宿舍楼下，珀尔看到我，优雅地朝我挥了挥手。
他看起来已经到了有一会了，我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自然地与他并肩同行。
最近的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我们挑了条林荫路前往图书馆。大概是周六的缘故，一路上我没怎么看到其他人。
我偷偷看向珀尔，难得的周末，他没有穿制服，而是套了一件宽松的V领短袖，露出锁骨处一小片冷白的皮肤。他后颈的碎发随意地翘起几簇，正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晃。不同于平时的精致优雅，他身上多出了一丝慵懒的闲适。
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琥珀色的眼底荡漾着细碎的金箔。
或许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时机，我犹豫着开口问道：“那个……珀尔。”
珀尔转头看着我，目光柔和，耐心地等候我继续往下说。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你最近心情不好的原因吗？”
说完后我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自己又不小心踩到了他的雷区。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那抹琥珀色凝固了些许，珀尔的眼眸染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
我观察着他的表情谨慎地回答道：“是会长告诉我的，不过我也隐约感受到了。”
“这样。”
珀尔移开了视线，他的眼底有一瞬的空洞，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的声线偏冷，像是一把落了灰尘的小提琴，尾音微妙地塌陷下去，每个音节都泛着寒意。
“布莱克伍德家族，一向奉行实力主义和利益至上，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家族内部的不同家庭间充满了攀比打压，不仅是子代间的较量，还有父辈间的明争暗斗。”
“要想成为家族继承人，就需要拥有能被多数人认可的能力。虽然还没有正式发文，但所有人都默认，霍尔特·布莱克伍德会成为家族继承人。”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冷得能凝出寒气。
“其实，在很多年前，还有一个人也是家族继承人的候选人之一。他是我的亲哥哥——霍尔·布莱克伍德。”
这是我从来没听闻过的名字，谈及自己的哥哥，珀尔的面容柔和了一瞬。他朝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但那笑容中却藏着一抹苦涩。
“他们的名字很接近是不是，据说都取自祖先‘霍徳·布莱克伍德’，作为家族这一代最优秀的两个孩子，他们经常被拿来一起比较。”
“霍尔他强大、帅气，是我心目中最厉害的人。他不仅善于交际还拥有极佳的商业天赋，我的父母一直都以他为荣，从小就将他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我小时候一直盼望着他成为家主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
回想起了不好的记忆，他的声线低沉了下去。
他阴沉的表情令我心头一紧，我握住他的手腕，关切地看向他。珀尔垂下眼眸，任由我握着，他似乎是在逼迫自己回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晃动着破碎的悲伤。
“那一天，他们参加了试炼，只有通过的人才会被视为真正的家族继承人。”
那令他心碎的画面重新浮现，一阵苦涩的情绪上下翻涌，让他近乎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是我的擅自发问勾起了他的痛苦，自责的情绪在我心中蔓延。在这股情绪的驱动下，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抱了他一下。
珀尔愣住了。
这个简单的动作将他从无尽的自我折磨中拯救了出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闭上眼，遵从自己的内心，缓缓地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珀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情绪，继续说道：“就结果而言，霍尔特赢了，霍尔却只能永远坐在轮椅上。”
我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大幅起伏。
“他作为不健全的人甚至被我的父母所抛弃，所有的宴会都禁止他出席，整个家族似乎都忘记了霍尔的存在。”
珀尔伸手环住我，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在我身上汲取能量。
“在这之后，我就被父母作为继承人培养。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们都会告诉我，你还做的不够，还比不上霍尔特。”
“前阵子我参加了家族会议，父母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母亲对我说：‘要是那天出事的是你不是霍尔就好了，还是霍尔那孩子更优秀啊。’”
“……我其实很清楚我比不上他们的优秀，只是……稍微有点难过。”
我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这些话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快要碎了一样。我用力将他抱紧，摇了摇头。
“珀尔，你很优秀，在我的心里、很多人的心里都是如此。”
我对他的父母生出了浓浓的厌恶，他们对待孩子的态度，和对待一件商品没有任何区别。珀尔这哪是不开心，他分明是被他们伤害到了。他的努力，被完全否定；他的骄傲、他的自信，被贬得一文不值。甚至，他的父母连这虚假的爱都要从他身上收回。
他们根本不在乎，可珀尔他该有多伤心啊。
我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抱歉珀尔。”
珀尔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慰道：“不要自责兰德，我很开心你愿意听我说这些。说出来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被他这样子珍视，他恍惚间感觉像在做梦，干涸的心脏传来被蜜糖腐蚀般的刺痛。
“但是我有点生气，”我缓慢地放开了他，怜惜、厌恨、自责的情绪在我的眼中乱撞，扰得我的眼睛酸涩。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我是生气了，连眼神都变得锐利了几分。
我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料，珀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呆呆地看着我微红的眼眶，嘴唇微张，“兰德……”
我垂眸，再掀开，眼神是罕见的认真，“珀尔，能答应我吗？不要在意他们的话，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我不希望你因为他们而变得不快乐。”
我伸出了一根小拇指。
珀尔的瞳孔中闪烁着微光，他弯起嘴角，伸出小指，与我的手指相勾。
“嗯。”
就当他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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