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府祠堂内,南宫玥与母亲一同为父兄的牌位奉了香。除夕佳节,本是阖家欢聚一堂的日子,于她们而言,却与平常时节无异,冷冷清清。
也许越是这样特别的节日,越让人止不住天人永隔的伤感,因此自兄长离去后,她和母亲就再也没有和和气气坐在一块,像小时候那样好好过个年了。
青烟袅袅中,母亲望着牌位出神良久,似乎在沉默中已将这一年来的诸多琐事一一倾诉。
南宫玥静静陪在她身侧。
有时候她也会想,若真有来世,她的父兄此时应该正值无忧无虑的孩童年岁,在繁华人间的某一处与家人相伴,灯火团圆吧。
母亲缓缓转身,眼眶带着一丝残红,叮嘱道:“今日除夕,府中之事暂且放放,早些回去吧。”
南宫玥回神,乖巧地应了一声“是”。
仅此而已。
数年如一日,她和母亲总有着心照不宣般的默契,谁也没有提起,母女之间应有的人伦之乐。
出府门时,不过未时。
天色灰白,阳光淡薄如纱,雪萤替她拢了拢披帛。
将军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南宫玥撩开车帘进去,猝不及防看见了闭目静坐等候的百里聿风。
马车内温暖舒适,精巧的瑞兽香炉熏香沁人心脾。南宫玥有一瞬诧然,她没想到百里聿风会亲自前来接她,也不知他在此等了多久。
百里聿风睁眼与她对视,南宫玥这才回了神,上了马车坐下。
她下意识道:“将军怎有空来此?”
百里聿风平静道:“本将军还没有忙到大过年的见不着人的程度。”
“哦。”南宫玥低低应了一声,假装听不懂他的内涵之意。
蒋翼驾车前行,穿过繁华热闹的长街,不知又拐了多少条街道,人语声渐远。
南宫玥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看去,意识到这不是回将军府的路程,遂问道:“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
“昭成寺。”
昭成寺?南宫玥稍做思考便知百里聿风目的。
此寺庙是高祖皇帝为表彰开国或靖难功臣而建,供奉已故重臣及诰命亲眷的牌位,百里聿风双亲皆奉于此处。
马车行了近一个时辰,终于缓缓停下,百里聿风先行躬身下了马车,玄色衣袂掠过车辕,随即回身,朝车内伸出手。
掌心向上,骨节分明,袖袍暗色云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南宫玥见状,愣了一瞬,方轻轻将手搭在他掌心。大手温暖回握,牵着她稳稳下了马车。
她有时候觉得,百里聿风要是不老干那些辣手摧花之事,还颇有正人君子的风度。
昭成寺建于西郊高处,幽静祥和。
南宫玥跟在百里聿风身边,从山门而入,越过一池静水,便见金殿巍峨,朱檐映日,白玉阶前松柏苍翠,有几个小沙弥手持扫帚,正在清扫落叶。
今日除夕,佛寺香火较为冷清。主殿内走出一白须老僧,见有客到来,便驻足合掌行了一礼道:“大将军,别来无恙。”
百里聿风颔首道:“慧空主持,别来无恙。”
主持又向南宫玥行了一礼,方引着二人穿过主殿,来到主殿后方的勋德宝殿。
殿内檀香缭绕,乌木牌位列于紫檀案上,南宫玥抬眼望去,供桌上灵位如山,灯影绰约,位于最前端的牌位上赫然写着“显考百里公讳弘佑府君之灵位”,其侧摆放的则是“显妣孟氏讳婉棠夫人之灵位”。
这是百里聿风双亲的灵位,而后面则是当年与北狄一战中,殒身沙场的麒麟军将士。南宫玥的目光缓缓移动,喉间涩然。
这供桌上一半以上的灵位竟都是百里氏的人。
从前她只听说百里氏家族庞大,将才辈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麒麟军便是由百里氏一手建立,民间百姓提起麒麟军无不赞颂。可正是这样一支为国开疆扩土,戍边退敌的忠勇之师,却因同僚的失职而损失惨重,几乎一朝倾覆。
如今众人只记得百里聿风是权倾朝野的大将军,手下握着数十万麒麟军,却都忘了当年那个一身血衣的少年是如何走出吃人的疆场,重振残军,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百里聿风取了线香,置于油灯上点燃,青烟袅散,他的神情平静如初,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能轻易让他动摇。南宫玥抬眸凝视着他,心中却有无名的伤感蔓延。
百里聿风似乎看穿了她的思绪,轻声开口道:“除了母亲,此处供奉的皆是麒麟军的英烈,你我成婚已有些时日了,理应前来见见他们。”
南宫玥悄然收回目光,低低应了一声:“自然。”
点燃的线香递至南宫玥面前,她接过线香,与百里聿风并肩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
满殿长明灯影轻轻摇曳,似亡人无声回应。
山钟蓦然敲响,空灵清越,余音回荡。
自勋德宝殿出来时,斜阳西坠,寒风瑟然,百里聿风带着她穿过环廊,闲步走着。
明明是欢喜团圆的日子,两个人硬生生过出了中元节的气氛。
百里聿风突然开口道:“其实今日,是母亲的生辰。”
南宫玥讶然。
这是她第一次听人提起百里聿风的母亲,还是从他的嘴里亲口说出来的。
她好奇道:“婆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百里聿风抬手拨开她发髻上方的枝丫,缓缓开口:“母亲出身河东孟氏,是孝慈孟皇后的族裔,当年母亲随外祖父入京时,与父亲彼此一见倾心,奈何外祖父嫌弃父亲是个武将,担心他会亏待母亲,执意不肯同意这门亲事。”
听到此处,南宫玥唇角微勾。
这个担忧倒是与阿栀所说的“武将不会疼人”有异曲同工之处。
“后来呢?”
“后来,又有其他青年才俊向母亲求亲,父亲慌了神,连夜备了聘礼,天未亮便守在孟府门口,外祖父进宫上朝,他也一块去上朝,外祖父下朝回府,他也一块跟着回来,就这样一过就是一个月,把外祖父愁坏了。”
“噗嗤——”南宫玥忍不住轻笑出声。
听说过烈女怕缠郎,还真没听说过缠郎缠岳丈身上去的。
“那外祖父最后妥协了吗?”
百里聿风嘴角噙着浅笑道:“外祖父见父亲对母亲一往情深,便松了口,说只要能于他手谈一局,赢了他便可迎娶母亲。”
南宫玥顿了脚步,转头惊讶道:“就这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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