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微从来没有怀疑过周临言笼络人心的本事。
他机关算尽,他料事如神,他洞若观火,自是知道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换得别人对他死心塌地的忠诚。
嘴上说尽温柔之语,仿佛自己有多痴情,实则都只是他的算计。
他真是天生的戏子。连沈晴微这般冷血之人,都差点被他骗过去。
天边的最后一丝日光倾斜在草地上,刺眼的光亮迫使沈晴微眯起眼睛。
周临言看见了,特意走到她身前不远处,恰好挡住了那些光亮。
她意味深长地望着身前的人——他那些甜言蜜语,或者说花言巧语,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他的体贴,也不知被他用来讨好过多少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各自坐在草地上,静静地面对着河水。
看着滚滚向东的溪水奔腾不止,听着耳畔传来的蝉鸣声。
一言不发。
倒是默契。
不知不觉间,黑暗一丝丝吞噬着天边的光亮。直至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黑暗包裹。
沈晴微拍了拍衣裳上沾着的尘土,没有出声扰了这难得的寂静,只是默默地走开了。
现在时辰尚早,但提前在附近盯着总不会出错。
更何况,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真相了。
她对沈登早就不报一丁点儿的期望了。但是对娘……
即使是碎掉的玉盏上沾着的一点饴糖,她还是会期待。
即便知道是饮鸩止渴,依然,心甘情愿。娘不用多么多么爱她,只要不那么恨她,只要给她一丁点的爱,她就心满意足了。
“天色不早了,你去做什么?”
尽管沈晴微动作很轻,可还是被周临言发现了。
“殿下管得未免有些宽了。”
找不到借口,于是脱口而出便是指责。
“那你小心。”
周临言没有胡搅蛮缠,倒是给她省去了些麻烦。
沈晴微赶到枫村时,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身影。
是戴着面具的由昼?
他的动作很快,沈晴微看得并不真切。
沈晴微提前埋伏在容乙家附近。
透过屋子里的光,沈晴微看到屋外有一位姑娘,带着面具,看不到脸。
但她耳畔的几缕被染白的鬓发有力地说明她的年纪不轻。
她的身影与记忆中的母亲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即使十年不见,她依然觉得这是那样眼熟。
“吱呀——”木门开了。
容乙看到门前的人,满眼写着震惊。瞪大的眼睛,紧锁的眉头,微微颤动的嘴唇,无一不说明两个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容乙恍惚片刻,便毕恭毕敬地对着那位女子行李。
“主上……”
他欲言又止。
容乙毕恭毕敬地将那女子请到家中。
门又一次被关上。
沈晴微联想到由昼先前的叮嘱。
知道真相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沈晴微的脑海中,是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大火中,娘无情地甩开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仿佛将仇恨揉碎,余下数不尽的埋怨与憎恨。
“不要叫我娘!”
娘冰冷的声音在炽热的火海中回荡。
而她,只是一个劲儿地哇哇大哭。
火焰啃咬木头的“噼里啪啦”声,和她的哭声交织,在屋子里久久盘旋,回响……
沈晴微方才出于好奇,已经走到了容易家门口。
可想起昔日种种,她几乎处于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也许,她不该在与娘相认。
可是此时此刻,她多想告诉这个她十年未见的故人,她已经不是她的累赘了,她现在很厉害,她能保护娘亲了。
可终究,还是不敢上前。
往日的誓言在她的脑海中重现。
沈晴微又觉得,只要娘还好好或者就好,她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又踏入娘崭新的人生中。
耳边的蛙声格外叫人头疼。
远处深山上响起的鹧鸪声好在劝他不要往前了。
沈晴微往后退了几步,仿佛眼前的是寒冰,多接近一点就会疼痛刺骨。
“姐姐,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她刚才想得入神了,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人影。
回头看,一连无辜的由昼拿着剑指着她。
从门缝里漏出的几缕烛光,衬得他手上的剑寒光四射,分外刺眼。
沈晴微右手不动声色地附在了佩剑上,冷眼扫视着眼前的人:“这是?”
由昼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像是预谋已久一般。
“姐姐,真相就在眼前,你……不去亲眼看看吗?”
沈晴微注意到了周围的人马,没有五十也有二十。如同潜伏在黑夜中的鬼魅,躲在暗处无声无息地盯着这里。
她的嘴角划过一抹嘲讽的笑意:“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她不是没有胜算。
恰恰相反,即便对方人多势众,但是她想要全身而退倒也不是登天的难事。
但是,她还不知道屋里的人和这伙人是什么关系。
她不记得母亲是会武功的。
在看到母亲毫发无伤地离开之前,她不会一走了之。
“姐姐,我提醒过你的。想要知道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你还是来了。”
由昼一面手执剑指向她,一面撇着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好像多么遗憾似的。
“姐姐,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做个明白鬼总好过死不瞑目。”
由昼嘴上像开玩笑似的云淡风轻,可眼底的杀意却骗不了人。
真真切切。
沈晴微不喜欢处于被动。
像只蚂蚁一样任人拿捏,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是当她推开门看到面具下女人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她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
真的是娘。
十年未见,再逢竟然是如此巧合。
沈晴微几乎都要忘记呼吸了,握着剑的手就直直地愣在那里。
错愕、震惊、胆怯……
百感交集。
“娘……”
沈晴微压着嗓音,低声地唤着眼前这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人。
怎么忘得掉?火海中推开她的那双手,以命要挟逼迫她发的誓。
然而,青杳见到她却很平静。眼中的意外转瞬即逝,马上转为冷漠。
“你娘已经死了,我不是你娘。”
她的眼神太冷了,仿佛是千年不化的冰雪。
那样刺眼。
沈晴微移开视线,死命咬住嘴唇,控制住眼中蓄势待发的热泪。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独当一面,她很少落泪。只因她知道,自己本就没有依靠,她只有自己,只能凭借自己。她想要成为雨汀的依靠。
但是,见到多年未见的骨肉至亲,眼中的泪像是在被架在弦上的箭。母亲一个眼神,眼泪就划过眼角。
“主上,叨扰了。”
原本站在沈晴微身后的由昼提着剑冒了出来。嘴上说着抱歉,实则并无半分悔意,反而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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