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殷烬翎到了满是灯烛铺面的那条街,她便暂且将这些事抛到脑后,向附近打听了一下,她很快找到了封荀所说的那家铺子。

店门依旧紧闭,门上的木雕已落了不少灰尘,看来是长久无人回来了,不过倒是没贴封条,也不知是不是宫里被各路怪事闹得不可开交,故而没工夫来查封此处。

殷烬翎观察了一下这条街上的房屋格局,此处街道属南三街最靠北的一方,由于后头没有其他铺面,因而显得较为宽敞,属于前店后屋、中间天井相连的那类。

她捏了个诀,腾身跃上屋檐,跳入中间天井处。

前头铺面一眼望去相当干净,货架上都空荡荡的,覆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殷烬翎尽量放轻动作,在一些抽屉里搜了搜,并未有任何发现。

她起身,正想着要往后屋走时,余光瞥见柜台桌案上一处地方的灰尘有些异样,她便俯下来侧着头仔细查看,只见灰尘上留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圆环状印子,圆环只有不到半指宽,环所在一小圈没有灰尘,而其中间部分又有灰尘,像是在灰尘覆满桌面后短暂放过什么东西又拿走了。然而灰尘覆满少说也得在老板关了铺面出逃十来日以后,那时还有谁会来这个地方呢?

这个痕迹实在太细微且脆弱,很可能过两日有人来此,一拂袖就见不到了,又或许稍有风吹过就消失无踪,而她也没什么法术手段能使其保存下来,于是她伸出手掌比对了一下,大致记了其形状。

随后她去了后屋,这处后屋并不宽敞,显然不是老板一家生活之地,而是一个放置货物的仓库,里面堆满了五色斑斓的各类花灯、彩绘的花烛,当然也存在不少普通照明用烛,另外还有些画好的山水扇面、挂画之类的杂货,上边的都盖着一层黑灰。

她着重找了找白烛,有不少,都放在最外边,角落里还有一堆用剩下的白色蜡块,她便从袖里乾坤中取出块布,将白烛都放了大部分进去,又挑了些许蜡块,一同打包好,放回袖里。

做完这些后她回到天井,翻出屋外,又去光顾了一趟簪子铺,出来时天色已有些暗下来。

已经将入冬了,天黑得快,稍早一些的铺子已经开始准备打烊,她也打算回皇宫了。途中再度路过方才的灯烛铺,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位师傅,那边那家铺子怎么关门了?”

不远处一个声音突然闯入耳中,殷烬翎闻声看去,一位妇人正在向隔壁铺子老板询问。

“嘿呀,最近已经不知道多少人来找我问过这事儿,我也就是刚巧店跟人挨着而已,人家的事咱能知道个啥啊。”隔壁老板道,“那铺子啊,早一个来月就关了,伙计都散了,老板人也不晓得去哪儿了,咱就知道这么些。”

“唉,真可惜。”妇人摇头叹息,“那家铺子老板亲手绘制的小彩灯可精致的了,孩子们都喜欢,本想多买几个回去的。”

“哎,夫人,咱铺子的小彩灯也卖得不错,夫人要不进来看看?”

老板亲手绘制的嘛?

殷烬翎想起仓库里的那些扇面与画作来,估计也是他所画,看来这老板算是有几分风雅意趣。

天色又暗下来几成,她便没再耽搁,径直往皇城走。

回到住处,天已然完全擦黑,弦月高挂梢头,黯淡的宫灯映下,殿门前石阶摆着一只孤零零的食盒。

是宫人送来的晚膳,估计是叩门见没人应,又不敢擅闯仙家居所,踌躇一番便放门口了。

不应该啊,老哥是不可能会出门的啊。

她提起食盒往里走,推开叶南扶房间的门。

一片沉寂无声,屋里没有点灯,窗开了一半,有月华如练,自缝隙内潺潺淌入,流泻在床榻之上,往倚着床头静坐的人身上覆了一层暮秋薄霜。

“你既然在,怎么不把食盒拿进来?”

殷烬翎反手关上房门,点燃了灯烛,她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还有些许余温,现下吃着应当正合适,近来天明显冷下来,再放会就得凉了。

“嗟,来食。”她摆好了菜,冲榻上人唤了句。

叶南扶眼眸朝她这处转了转,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毫无动作。

“怎么,莫非零嘴又吃多了?”殷烬翎歪头打量他。

“讲真的,虽说你生命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可能并不会有损脾胃,生出病来,但三天两头这般只拿点心糕饼填肚子毕竟不是什么好习惯。”

叶南扶垂下眸子,盯着自己露在锦被外的赤足,并不回应。

忽然一只纤细的手伸了过来,抓住被子一角,用力一掀,将他整个身子给盖住,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两只略带迷茫的眼睛眨了两眨,看着颇有些滑稽。

殷烬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了又道:“只穿了中衣还敞着窗,知不知道如今都过了霜降,再有两日便是立冬了。”

叶南扶从里头伸出手来,拉下遮了口鼻的被子,嘴唇微微一动,像是要说什么。

“打住,我知道你不会感风寒,但你又不是不怕冷。”

他拉被子的动作顿住,眼眸中的冷月随着波光晃了两晃,跌散在湖中,他将手缩回了被子里,安静地不再有动作。

殷烬翎坐到床边沿上,拿手撑着头,仔细瞧了他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雕花木盒,打开来,里面躺着一只红玉簪子,簪尾雕刻得状似玲珑的狐狸,晶莹圆润,精巧却朴实。

叶南扶目中光华蓦地凝住了,直直地胶着在簪子之上。

“那日在江南城我见你一直盯着瞧,可我当时已经将酬金花光了,便暗暗记下了模样……后来进了江宁城,我便选了从南三街走,当了些物什,去簪子铺定做了这个,今日刚跑了趟南三街,就顺道取了回来……”

殷烬翎吞吞吐吐地说完,久久不见他有所反应,便又嗫嚅着添了一句:“……我记得可能不大准确,你瞧着可还中意?”

叶南扶伸手接了过来,拿在眼前细细端详,指腹缓缓摩挲着狐狸的尖耳,鼻子里轻若无声地应了句“嗯”。

眼前突然又伸来那只手,这一回盖住了他手上的玉簪,手分外娇小,没能完全遮住整个簪子,簪尾狐狸的脸还露在外头。

“这玩意儿可不便宜,你我也认识挺久了,瞧着我像是会白送的人嘛?”

她上身向前倾了倾,稍离他近了些,声音也愈发低了些。

“我拿它同你交换一件事。”

她几乎凑在他耳边,声音轻若细喃:“你当下在想的事。”

“你……愿意同我说说嘛?”

叶南扶忽地抬眼看她,眼里竟头一回有了些无措,唇微微翕动,欲言又止。

殷烬翎静静等了他片刻,他始终未有开口,且慢慢将眼帘垂了下去,她眼中的光芒暗了暗,轻轻将盖着簪子的手收了回来,边故作轻松的语气:“无妨,既然这样,那改一个别的要求好了。”

手收到一半,蓦地被一把攥住。

“不改了。”

她一愣。

“但,能不能赊账?”

殷烬翎眼一弯,唇边笑开了,露出清清浅浅的两个酒窝。

“好啊。”她道,“那你记着,欠我一个故事。”

叶南扶松开了手,缓缓靠回了床头,声音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懒散:“你怎么知道是故事?没准是个人。”

“哦?原来竟是个人嘛?”殷烬翎稀奇道,“死宅竟也有社交?”

“你少在这装现充了,不过是没我这条件躺平罢了。”

殷烬翎被一语中的戳破了柠檬精本质,恼羞成怒地败下阵来,便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

她起身坐到桌子旁,摸了摸盛饭菜的盘子,果然才这么会功夫就凉了。

她手上亮起莹白的灵力,不多时触着的那盘菜上冒出腾腾热气来,她如法炮制又热了另几盘,做完这些便冲床铺那侧喊:“赶紧下来,过会再凉了我可不会再管了。”

叶南扶没吭声,却还是依言下了榻,披上外衫,坐到桌边慢慢吃了起来。

殷烬翎先前已在宫外头吃过一些,况且她是名副其实的麻雀胃,此时并不饿,便坐在边上看着他吃。

他吃得很慢很慢,一顿饭花了近一个时辰,中途菜又凉过一回,殷烬翎再次充当了人形蒸笼,挨个热了一遍。虽然用时久了些,但他居然尽数用完了,没剩下什么菜。

殷烬翎暗暗吃惊。

这送来的晚膳是两人的量,而且通常会再多添一些,不至于显得捉襟见肘,老哥这一点没剩下……果然这才是他正常的食量,证明他今天的确没吃零嘴。

收拾完了,殷烬翎便起身打算回自己房间。

“簪子……”

殷烬翎正要推门的手一顿,扭头看他。

叶南扶垂着头,手里轻轻抚着簪子,视线飘忽,只一味往下,不敢抬头对上她。

“……并非狐狸,是乘黄。”

有乘黄,其状如狐,背上有角,乘之寿二千岁。

“过去我曾有一个,与它很相像,是母亲雕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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