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为什么要吃豆腐？
太阳从东边楼宇间、厚厚的云层后头稍稍露出了一个通红的光点，晨光从那里一圈圈映开、一条条散开，散在高楼上，高楼的另一半隐在阴影里，散在高楼的玻璃上，玻璃一面映出更刺眼的光，一面又把光引到窗帘上。
被引到窗帘上的光透过一道纱帘就只留下了在外头才能看到的光影。室内，只有吊顶一圈昏黄的光带亮着，基本分不清昼夜。
房间中央的大双人床上，尔默早早儿的就睁了双眼，有时圆睁着望望天花板，有时垂下眼瞥瞥半压着她的这个男人。
男人左手紧握着她的右手收在自己的胸口，半压着她的肩膀，右臂搂着她，手搭在她的肩上，就这么一夜，几乎是一动没动。尔默几次半梦半醒觉着有些僵麻，只稍微一扭就会被搂的更紧。
这个此刻好像还昏睡着的男人，申宥。
昨天晚上，那个女经理叫了一个男服务生过来帮她把申宥扶回房间。直到房间门口，服务生小心的把人转交回一直被申宥紧紧牵着的尔默，说申总一般不让人进他房间。
尔默一再说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服务生同样一再鞠躬小心推拒，到最后当然尔默先一步放弃重复动作。
就这么着，身高悬殊的二人不知到底由谁占了主导位置，一路从尔默住的对面房间门口到了卧室，一下倒在了床上，以这么个姿势。
悄悄的，尔默把头一点转向右边，那张脸一如昨晚一样熟睡，也一如……她一度以为她忘记了的。借着昏黄的照明，尔默小心抬起左手，八点半，是她平时起床的时间，怪不得再也没有睡意。
再次尝试挪动。首先肩膀，左肩先微微的往外拉伸，右肩配合着慢慢往里送，竟真成功的挪开了一些。尔默眯着眼睛仰头等着身边人的反应，秒针滴答滴在她心里过了好几下，这人这回好像丝毫反应都没有？尔默梗了梗脖子，只敢轻轻的、小幅度的控着脖子一顿顿的转，转过去看申宥。
方一扭转到位，就看到目标的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睛里是全然的清明，就连睫毛也是根根分明。
“你……”尔默瞬间忘记了动作，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半压在申宥身下的心脏此刻正剧烈的突突，好半天张嘴却又不知道自己其实想要说什么。
申宥一把撑起右手，左手虚虚的揉了揉她的右手，这只从昨晚就一直没有放开的手，俯视着的一双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密密的睫毛闪了又闪，眼褶浅了又深。
“宝贝。”
一如昨晚的称呼，也一如……
清晨独有的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尔默仰视申宥的同时，只知道自己此刻脑子根本是一片空白。
那双眼褶下的睫毛又闪了闪，撑着身体的手用力前移，唇亲亲落在了仰卧着的额上。
“宝贝。”
仿佛更加低沉，嘶哑却少了很多。
好像已经到达了极限的心跳和全部上涌的血液，尔默除了脸热，再没其他的知觉。
微微颤抖着，经过很久的蓄力，那唇才同样颤抖着离开。
窗外的日头很快露出了整张脸，映在窗帘上的影子有的拉长，有的下移。
四目再次相对，距离慢慢靠近，尔默猛的用手握住了口鼻。
申宥终于放开尔默那只手，用双手撑开了一些距离，仍只是专注的看着她。
尔默眼睛眉毛皱在了一起，好半天说了一个字：“臭！”
申宥撑直了双臂，终于将目光从尔默脸上挪开，挪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如昨夜的黑色衬衣不仔细看看不出全是褶，也一如昨夜的一身酒气，只不过酒气经过了一夜不用仔细闻就能闻出点什么别的。一个全力的撑起连着蹦跳，申宥就那么灵活又不是笨拙的闪进了卫生间。
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后，尔默捂着胸口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的房间布置和自己这些天住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们酒店一共多少层？”昨晚尔默听到那位女经理解释只有这间房间的房卡时，第一反应是这个。她想起了那天第一次知道申宥也住这一层，两人在电梯里的对话。
那经理似乎是没想到尔默会问这个，愣了一瞬很快恭敬答道：“我们酒店一共40层，1、2层餐饮，3到29层是各种类型的客房、套房，30到40是总统套房。”
尔默想，倒是也不算说的假话？
……
N市城北，一路开车开到杨树护卫着的主干道尽头向东一转，会看到成片的别墅区，再往东很快开始愈发的人迹罕至，但入眼的高墙加铁丝网让开车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到了。
路边，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后座大门敞开着，驾驶位上司机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不远处，两辆轿车紧挨着停着，一黑一红。马路对面，高耸的瞭望塔下紧闭着无法窥觑的大铁门。铁门边，白底黑字自上而下，N市看守所。
绿色的出租车，减速后慢慢停到红车后头，后侧车门很快打开，一个女子拿着手机径直走到了前面一辆车边。车子前后车窗大开，副驾和后座上撒着不少打开过的零食和饮料瓶，没人。
“小尔！”更前面，那辆黑色轿车上伸出了一个脑袋，平头、微胖，对着站在红色车旁的尔默吼了一嗓子。
“还没出来？”那女子闻言快步走到黑色车窗边，指着对面的大门问道。
女子便是尔默。这一车的男男女女女都是她们设计院的同事，而这一车男男女女加上尔默要等着从对面的大门出来的人，正是日前因为酒驾被拘留的曹院长。原本尔默是和她们说好一大早的高铁从H市回N市，由这名黑色轿车内平头、微胖的车主张嵌顺路一起来的，其他的两人由现在副驾的赵霏顺路带来，这样出来的曹院长就可以坐在张嵌车上的后座。谁知道今天她想起来的时候，原本的那班高铁已经到N市站了。
“不知道啊，”副驾的赵霏无奈道，“我们中午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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