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站在玄关调整了三次呼吸,低下头,一步步走进家。
晚上八点,是一家人晚餐后的休闲时光,八岁的弟弟苏得表演了他刚学的小提琴,满脸自豪,一向严格的爸爸也难得的露出一点慈爱,笑眯眯看着妻子给小儿子擦汗夸赞,客厅里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
直到苏太太无意发现门口的二女儿。
“安安?”
苏太太叫了一声,不等女儿回应,就立即问起她今天的相亲状况:“怎么这么早?家柏没约你在外面逛逛?”
苏安顿了顿,放下杏白色手包,默默摇了摇头。
她是天生的冷白皮,身材纤瘦,出门前,妈妈特意为她选了浅色小香风的衣服配饰,搭配乌黑顺滑的及肩长发,看上去清秀又干净,是大多数男人都会喜欢的温柔初恋型,妥妥的好嫁风。
这种风格大概是有用的,因为陈家柏其实有提出一起吃晚餐或者看电影,不过苏安找借口拒绝了,还特意乘了公交,一直等到天黑才回来。
但显然,拖延过的时间,都没能让家里满意。
苏太太叹一口气:“说了多少遍了,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知道上心?家柏这样的条件,你还有什么瞧不上的?”
“没有瞧不上、就是……”
苏安声音含糊,看一眼皱眉的妈妈,又在看一眼主位上面无表情抽烟的父亲,嘴唇翕动几下,到底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她打小就是个不说话的闷脾气,苏太太早就习惯,倒是一边的苏爸爸,白手起家,商场上杀伐果断惯了,最受不了这种温温吞吞的磨叽,听到这儿有点不耐烦,吐出一口烟,到底还是忍着先劝了一句:“安安,你打小就听话,别学家里那个讨债的。”
讨债说的是苏安的姐姐苏静。
苏家从前也是穷的,都靠苏爸爸年轻时借钱开了砖厂,赶着房地产的东风,一步步走到现在身家千万的企业家。
苏安出生时家里厂子有了起色,还能请保姆把她带在城里,大姐苏静就没这个运气,从小扔在老家上学,初中才转回的家。
接回来的姐姐一直和爸妈不亲近,两年前为了结婚的事,甚至偷拿了家里的钱跑去了国外。
这事把苏爸爸气得不轻,也是因为有姐姐的教训,轮到苏安毕业回家相亲,家里都小心了不少,就因为她不乐意,前阵子都放弃了两个不错的对象,直到遇见现在的陈家柏。
高、干子弟,一表人才,用苏爸爸的话,是说一个不字都是不识好歹。
要不是陈家的老爷子退下来了,这条件且还轮不到苏家相看呢!
苏安努力的吸一口气,也试图解释:“爸妈,我不是不喜欢、也不是喜欢,我就是、不想……”
她并不在意陈家的条件权势,陈家柏的穷富美丑。
她只是不想这么快,或者说,压根儿就不想结婚。
甚至一想到要和男人相亲、结婚、生儿子,不管是谁,她都觉得胸闷心慌,被扼住脖子一样的喘不过气。
“你不想?不想嫁人?想干什么,也去m国?”
忍了这么久,自觉已经仁至义尽的苏爸爸被这一句话挑起了情绪,骂完之后又冷笑:“哦,对,就你这高中都考不上的糊涂蛋,想去M国也没那本事!不识好歹!要不是老子,人家能瞧得上你?”
这话说的过分,苏安却没反驳,反而将头弯的更低。
因为爸爸说得没错。
苏家都是聪明人,白手起家的爸爸不用说,妈妈一边带孩子一边在家里自学,还考了中级证书,现在还管着公司的财务。
姐姐苏静虽然叛逆,但成绩从来也没落下,要不然也不能偷偷考了雅思act,说出国就出国,弟弟苏得还小,但打小就机灵,妈妈陪着一周上六次辅导班,都说是竞赛苗子。
只有她,是一串好藤上唯一的歪瓜,明明小时候都还凑合,中考成绩却一落千丈。
爸爸从来就忙,妈妈在苏安初中时生了弟弟苏得,也顾不上她,直到中考成绩出来,家里才发现这个平日省心的二女儿,竟然连个公立高中都上不了!
苏安直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爸爸的怒骂,妈妈的沉默,混杂在婴儿哭嚎里的压抑与争吵。
当时厂子里现金流也紧张,但在妈妈的坚持下,家里还是拿出去十几万给她找了高中,后面走特长学艺术,大学四年,又是几十个w。
谁家里会为女儿花这么多钱?单是为了这个,她也不能没良心。
这事甚至算是苏安的软肋,一戳就中的命门。
“又说这个干什么?”苏太太心疼女儿,左右看了看,先赶走了怀里看热闹的小儿子:“回去做作业,爸妈和姐姐有事。”
正看热闹的苏得不太情愿的站起来,临走前还冲她做了个胖乎乎的鬼脸。
苏爸爸也在妻子的劝说下掐灭烟头,冷哼一声,背手离开了客厅。
“你爸就这样,你别多想。”
苏太太带着纹路的眼睛关心的看一眼女儿,安慰一句,又问回了最初的话题:“今天和家柏谈得怎么样?吃了什么?走,换身衣服,和妈好好说。”
苏安沉默又听话的跟着苏太太上楼,关门,换衣,只是脸色有点发白,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胸口也闷得厉害。
又来了,苏安抿嘴。
她初中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无缘无故的耳鸣头晕,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严重时还会恶心晕倒。
妈妈也带她去过医院,只是没查出什么,往后家里人看到了,就会说她装模作样,故意找麻烦。
苏安背过身,用力攥手心,深呼吸,努力压制自己的反应,不想被发现。
背着身,苏太太没有发现女儿脸色,只是在苏安脱下衣服,露出纤薄的过分的脊背时,震惊出声:“你怎么这么瘦?”
苏太太往前一步,温暖的手心捏一捏女儿腰背,心疼又关心:“我就说你别减什么肥,身上一点肉都没了,这怎么能行!”
苏安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点,紧跟着又听见妈妈叹气:“明天找大夫给你开几幅药,好好调理调理,过阵子还见陈家人呢,病蔫蔫的怎么结婚生孩子?人家要当你有病呢!”
苏安猛然扭过头,突然有点想吐。
这动作让苏太太发现了不对劲,她伸手抬起苏安的脸,先是被女儿惨白的脸吓了一跳,接着又有些生气:“你做这个样子干什么?我这么多年是为了谁?自个亲爹亲妈难道会害你吗!”
耳鸣更严重了,苏安迟钝的眨眨眼睛,刚开始还能听得懂妈妈的怒气,慢慢的就都化成了一种含糊的嗡鸣,想在耳边像是细密不停地小针,一下下刺在她的太阳穴。
苏安想要开口,又觉着难受,衣服只脱到一半又松开手,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她咬了咬舌尖,含糊请求:“我想去洗个澡。”
她没有可以倾诉的朋友,亲戚同学里几个说得上话的,也就是一块吃饭逛街靠她付账的交情,好些的会觉着她不懂事,劝她听父母的话,剩下的也只会觉着她是在凡尔赛,背地里看她的笑话。
她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爸妈买的房子,连自己的房间也不算是自己的,唯一能安静喘一口气的,就只有阴暗狭小的卫生间。
起码在这里,一般不会有人突然撞进来。
送走震怒的苏太太之后,苏安沉默的锁上卫生间的门,没有放水,就这样摸索着躺进冰冷的浴缸。
苏安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了十几分钟,才慢慢抬起左手。
纤细苍白的手腕上,有一道已经愈合的白色浅痕。
苏安怔怔盯着这处痕迹看了很久,久到口中的血腥与刺痛渐渐麻木,耳畔的嘈杂与嗡鸣彻底混乱,她终于疲惫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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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安,苏安!”
苏安是被一声声的呼喊硬生生吵醒的。
挣扎着睁开眼后,模糊中分不清人脸,只能隐约看出一颗火红的脑袋,在洁白的背景里晃来晃去,热烈的让人眼晕。
这是……医院?她在卫生间里晕过去了吗?
“醒了!我就说没事!肯定是低血糖又犯了,你是不是早上没吃饭?”
莫名熟悉的声音让苏安疑惑又惊异,她拧紧眉头,眸光对焦,渐渐看清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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