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们说好了的,不能骗人
敲门声响起。
周桨鸣站在门口,依旧是简单的卫衣长裤,下颌伤口依旧醒目。
“正好你来了,江湖救急。”
他没说话,只是挑了下眉,用眼神询问救什么急。
“快快快,进来啊。”黄转青侧身让他进来,指着客厅角落几盆状态一般的植物,“帮我把这几盆抬到浴室去,得浸盆。它们最近有点干过头了。”
周桨鸣的目光扫过那几盆植物——一盆都不认得。
但他也没多问,走过去弯腰就准备搬。
“等等!”黄转青连忙喊住,一脸严肃,“小心点搬啊,别磕着碰着花盆,尤其是栀子花,刚打花苞呢。还有,你受伤那边肩膀别用力。用这边。对,左手托底,右手扶着就行。”
周桨鸣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侧过头看她,很无语。
“你管天管地管花,连我怎么用力都要管?”
黄转青理直气壮:“怎么?不能管?我这是为你好,也为我的花好!双重保险。”
周桨鸣看着她那副很有道理的样子,只能认命点点头:“能,您说了算。黄老师指哪儿我打哪儿。”
他放轻了动作,按照她的指导,用没受伤的手臂承重,将四盆植物一一搬进浴室。
放进盛了水的盆里,让盆土从底部慢慢吸水。
做完这一切,周桨鸣活动了一下没受伤的肩膀。
黄转青看着他:“你下次来自己带双拖鞋过来吧?老套鞋套也不是事儿。”
周桨鸣很干脆:“行。”
两人这才下了楼。
周桨鸣家。
陈毓看到两人进来,笑着招呼:“青青来啦!快坐!汤马上就好!”
地板上,小叮当慵懒,四脚朝天。
三人一猫,围坐在餐桌旁,错落有致。
陈毓给黄转青舀鲫鱼豆腐汤:“补钙,对骨头好。”
“谢谢姐。”黄转青接过。
“什么姐?”周桨鸣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儿?
“青青是小叮当的姐姐,那不就跟我是姐妹吗?叫我姐没毛病。”陈毓拍了一下儿子没受伤的肩膀。
“……您自己觉得合适吗?”
“合适啊,咱家一直都按你舅舅的辈分走称呼的,你不是知道吗?”陈毓还蛮疑惑。
“……”
周桨鸣连哼都不想哼了,随便吧,摆烂吧。
看了眼地上的舅舅,正睡得翻白眼呢。
吃完饭后。
“项目资料我昨晚又整理了一下,”陈毓进入工作状态很快,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我们第一个科普对象,我建议选槭叶铁线莲。”
陈毓调出一张高清照片,“它的叶子形状像缩小版的枫叶,非常漂亮。更重要的是,它是北京特有的濒危植物。”
黄转青来了兴趣。
“只生长在北京。开花结果率很低,种子传播困难,自然繁殖能力非常弱。比大熊猫还稀有。”
黄转青看着屏幕上那张照片:“好,就它。”
工作推进得很顺利。
黄转青负责从大众传播角度提出想法。
陈毓提供专业的植物学知识和保护现状。
周桨鸣则负责洗碗,洗完了又在厕所里给舅舅洗自动猫砂盆。
聊完正事,陈毓要进房间睡午觉。
只剩黄转青和周桨鸣两人在客厅。
黄转青想起昨天的事:“昨天院办那边,最后怎么定的啊?”
周桨鸣平淡:“还能怎么定?流程走完了。报告交了。保卫科加强了巡逻。院领导象征性地慰问了一下,说辛苦了,让我好好养伤。”
“就这?那个打人的家属呢?道歉了吗?赔偿呢?”黄转青实实在在不解。
周桨鸣扯了扯嘴角:“没道歉……算了吧。他家里条件挺困难的。医院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和息事宁人的考虑,象征性地给了点医药费补偿。我这边伤情鉴定够不上重伤。”
“这算什么处理?”黄转青有点生气,“因为你伤得不够重,他家里困难,他做的事就可以轻飘飘揭过?医院也不管?”
“医院有医院的难处。”周桨鸣无奈,“现在医患关系紧张,舆论压力大。一旦事情闹大,不管谁对谁错,医院首先承受的就是质疑和骂名。为了稳定,很多医院碰到这种事,最终选择的就是冷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医生忍一忍,让一步。”
“委屈一个医生,比影响整个医院运行要划算。这就是现实。穿上白大褂是医生,脱了白大褂,可能就是个麻烦。”
黄转青听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点委屈。
替周桨鸣委屈。
他不该承受这些的。这不公平。
她明白,医闹的那家人,不是纯粹的坏人,都是被苦难压垮失去理智的可怜人。
不是坏人,但的确做的是坏事。
一码归一码。
黄转青听到周桨鸣说那家人家里条件困难,那刘强治病的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
是有捐款吗?
“周桨鸣,刘强他家境很困难?他治病的费用,那么一大笔钱,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她假装问得轻松,但一直在看周桨鸣的脸色。
周桨鸣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回:“他们家开了水滴筹。社会上也有捐款。”
“你是不是也给他们家捐了钱?”
周桨鸣避无可避。点了一下头。
“你尽心救治,还承担了经济负担,他们为什么还是这么恨你?打你的时候,他认定是你治死了刘强,把你当成了仇人。他们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不知道那些钱是你出的?”
周桨鸣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没必要知道。”
“知道了又能怎样?能抵消刘强死去的痛苦吗?能改变我最终没能救活他的事实吗?不能。告诉他们,反而像在用钱买他们的谅解,用道德去绑架他们的悲伤。不需要这个。”
这番剖白应该是让空气都无法转圜,直愣愣冲,碰壁后再回头。
不然黄转青怎么会突然觉得缺氧。
“周桨鸣,看着我。”她轻声说。
周桨鸣听话。
“我不是要报复他们。我不是要用你捐钱这件事去打他们的脸,去强迫他们感恩戴德。”
黄转青一字一句,“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道歉。一个来自那个男人的,为那天落在你身上的拳头和污蔑的道歉。并不是为了抵消什么。”
她在学习周桨鸣的说话方式:“你觉得你需要吗?周桨鸣,说实话。看着我,告诉我。我们说好了的,不能骗人。”
周桨鸣看着黄转青近在咫尺的脸。
过了很久,非常明确地点了点头。
他承认了。他需要那个道歉。
黄转青轻轻拍了拍周桨鸣没受伤的那边肩膀,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和温柔的安抚。
黄转青不骗人,的确不是想报复。
报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是不想让周桨鸣这样不明不白地受委屈。
起码他值得一个道歉。一个正视错误的道歉。
起码事情的真相应该被更清晰地呈现。
时间的流速总是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偶尔快进,偶尔又是粘稠的慢镜头。
陈毓雷厉风行,一周内来过周桨鸣家里三次。
虽然打着照顾儿子的旗号,但第一次带着资料夹和打印的高清照;
第二次带着便携式显微镜和关于槭叶铁线莲种子萌发实验的报告;
第三次带着新鲜标本。
周桨鸣对此:呵呵。
科普插画是项目的第一印象,既要严谨科学,又要直观吸引人。
生长环境、形态特征、濒危原因,逗必须精准无误地传达。
黄转青丝毫不敢懈怠。
纸上标记出了主体植物,背景峭壁,以及比例尺的位置。
槭叶铁线莲只生长在石灰岩悬崖缝隙。
她需要描绘出岩石的质感,狭窄的生存空间。
再观察叶脉走向,边缘锯齿,叶柄长度,茎的缠绕特性,幼嫩部分可能存在的绒毛感,花苞初期的形态。
虽然主体插画是宏观的,但可能需要一个小的放大镜设计,展示花朵或种子的详细结构。
这也需要构思细节框的位置和内容。
而如何在画面中传递濒危信息?
除了环境,黄转青考虑在画面边缘和背景深处,加入一两株状态不佳的同种植物,暗示其生存不易。
黄转青有经验画得快,一周已经完成了初步构图草稿,确定了画面布局。
叶片形态练习稿堆了一小摞。
信息框设计初稿也完成。
这一周里,要不是周桨鸣右肩的伤需要定期换药,都怀疑黄转青可能压根不会把自己从椅子上拔起来。
有时候她自己也感慨,是自己帮周桨鸣换药,还是周桨鸣帮自己维持生命……
第一次敲门时。
周桨鸣手里拎着药袋,带着新买的拖鞋,神情自若:“换药时间到。”
黄转青心思没在他身上,随口应了。
等他脱掉上衣,露出上半身,她才回过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周桨鸣故意:“黄老师,换药就换药,专心点。别对我动手动脚的啊。”
“谁要动你?”黄转青手下力道没控制好,棉签按在伤口边缘。
“得亏你没当医生……不然一天投诉你八百回。”
黄转青瞪他一眼,努力小心翼翼。
第二次换药。
黄转青动作利索,揭开敷料,消毒,涂药,重新包扎。
周桨鸣故技重施:“换药就换药,别趁机占便宜摸我啊。”
黄转青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回怼:“怎么?不是你想要我摸你?不是你巴巴地脱了衣服送上门?”
周桨鸣一愣,没料到她会回击,没忍住笑起来。
“是啊,那你摸摸腹肌呗?特意为你练的。”
黄转青手里的胶布贴歪了。
她眼神难以置信的嫌弃:“你是变态吧?”
周桨鸣笑得更大声。
黄转青翻了个白眼,用力把胶布按平,暗骂: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到了第三次,第四次换药,这几乎成了固定流程。
周桨鸣脱衣服脱得自然,黄转青处理伤口也驾轻就熟。
他再逗她别动手动脚,她就面不改色回敬:腹肌练得不错,继续保持。
周桨鸣的拖鞋也取代了蓝色的塑料鞋套,放在了黄转青家门边。
偶尔会在黄转青也出门时,和她的拖鞋并排而放。
到了黄转青腓骨骨折的复查日。
周桨鸣开车送她去医院。
“你自己进去没问题吧?片子拍完结果出来叫我。”周桨鸣把她送到电梯口。
“小意思。”黄转青摆摆手。
“我去那边抽根烟。”周桨鸣指了指不远处的吸烟区。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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