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为了，通过她而与林震建立更加友好的关系，那么林晚觉得，陈屿的一切行为都有迹可循了。
那么多漂亮的女生都向他表白，而陈屿却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最其貌不扬的自己。
林晚自认为没有这样的魅力，让一个长相漂亮得可以去当电影明星的男生为自己痴迷到这种程度。
——你可以强迫我。
陈屿有些沉的声音似乎依旧在她的耳边响起，震得林晚耳朵有些发麻。放到身侧的手下意识抚上耳朵，似乎那夜的温度尚存。
这样就想得通了，林晚告诉自己。
她一步步向后退去，她不愿意去听黄家母子究竟说了什么。也许是整个船舱空间对她来说已经不安全了，林晚走出了船舱，捏着沈美珍给她的面包。
外面的海鸥漫天，夕阳绚丽，从天边逐渐加深颜色，从橘黄直到最沉静的黑色。
在甲板上，林晚看到了陈屿的身影。他也拿着食物。
海鸥在他身边盘旋，时而降落啄去他手上的食物。在永不停息的海浪声中，此刻的他显得格外的纯净，像一个颇受天神眷顾的孩子。
柔和的黄昏在他脸上打出高光和阴影，让他有了些许神秘色彩。
林晚没有上前，只是在他身后不远处注视着陈屿。她不想上前打扰。
陈屿却若有所感地回头看向她。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海鸥因为没有得到食物而鸣叫，声音听上去些许凄厉。
两人在表面平静的海上对视，谁也没有先说话。
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当时是怎么样的，但林晚觉得当时陈屿眼中有着某种近似于哀伤的神色。
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就变成了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陈屿，面上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
明明他在自己面前，他甚至吻过自己。为什么还是感觉距离他这么远。
那样平静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暗流涌动，林晚一无所知。她只能凭借过往经验盲目猜测，做出最符合她经验的判断。
陈屿冲着她勾起唇角，少年的发丝被海风吹起，宽松T恤猎猎作响。他眼角弯弯，向她伸出手，喊了一声：“姐。”
林晚情愿他喊自己本名。
但她还是走向了他，就像飞蛾扑向了燃烧的火焰。
无关理性，在于本能。
距离林晚离开江城还有一个半月，林晚回到了江城。
姜诺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圈子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很多圈外人都会将她作为饭后谈资。
与何嘉怡这个圈外人不同，她没有背景、没有家世，所有人在提及她时都不约而同地称呼她“姜诺女朋友”。
但尽管如此，她也变成了过街老鼠，江城娱乐新闻已经连续登了数条她们的新闻。
内容纯属胡诌，说姜诺凭借家族权势逼良为娼，让一个普通小姑娘为她服务：更有甚者说曾经在校园看见她们亲密接触……
这些爆料者统一以热心群众标榜。
何嘉怡的状况尚且如此，姜诺就更加糟糕了。她们家的企业热线被打爆，客服部门受到无数的辱骂、投诉，说从一个剑走偏锋的继承者，就能够看出一个集团究竟是什么德行。
一时间，人们好像都疯了，留言像瘟疫一样蔓延传播。
姜家的股票瞬间跌破了最低值。满城风云，又传言说，姜家，就快倒闭了。
林晚在记者发布会的后台安慰姜诺，她依旧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用夹子架起。姜诺难得没有穿喜爱的亮色礼服，选择一件颇为素净的裙衫，没有带任何的饰品。
何嘉怡不在这里，她被姜诺送回了老家。
姜诺的手不断颤抖着，嘴唇起伏，她还在被面对记者的通告。
林晚知道姜诺今天将要做什么。
姜诺还没有能力离开他的父亲，苦苦经营这么多年的继承者身份，她不能失去。
——哪怕，她的作用只是一个联姻工具。
林晚和姜诺都清楚，没了身份，那些以往围绕在她们身边，姿态卑微，一脸谄媚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神情看她们，而言语、神情又将会是多么的恶劣、嘲弄。
这样的差距，几乎没有人能接受。
姜诺是来否认她与何嘉怡的关系的。
林晚穿着随意的运动装，用口罩将自己的大部分面容这盖着。她听着台上姜诺颤抖的声音。
从她和她认识以来，她从未看见姜诺这样的神情，谨小慎微，像秋天树枝上颤抖着的最后一片枯叶。
“很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来参加对小女的澄清发布会。”姜诺的父亲站在姜诺的身边，一脸肃穆，像是在教堂中严肃祷告的神父。
而台下的记者，则是虔诚的教徒。
镁光灯在会场此起彼伏地亮起，力求抓住台上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而每一个随意的细微表情，都会成为然后写通告的杀伤性武器。
林晚看见姜诺深吸一口气，开始她的澄清。
她说，她和何嘉怡只是普通的朋友，没有朋友之外的感情。
“请问，有爆料者称：看见你们在校园接吻，该情况是否属实。”
问得很细致，几乎是在撕扯姜诺最后的体面。
老姜的脸几乎是瞬间黑了下来，下意识想要替姜诺发言。
姜诺制止了他的动作，她的表情很平淡，或者说寡淡，像一张扁平的木板，上面勾勒上林晚熟悉的五官。
她说，无稽之谈。
镁光灯亮得频率更加频繁了，记者争先恐后地发问。
“请问，听闻你以权势逼迫才获得这段感情，该情况是否属实？”
这个问题是个坑，林晚握着矿泉水瓶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姜诺大大咧咧，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错。
姜诺怔愣了一瞬。
只是一瞬，人群中便传来窃窃私语，像是抓住了台上女孩的什么把柄。
姜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脚步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没有恋情，纯属谣言。”
人群中一阵“吁”声，姜诺的头越来越低，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林晚想到了陈屿。
也许，他们真的在一起的话，就要面对公众的职责与揣测。这样的情感本就违反公序良序，以及社会道德。
夜晚，林晚从姜家回来，看见在沙发上等待自己的陈屿。
林晚陪姜诺喝了点酒，有些晕乎乎地，走着曲线到了陈屿面前。
柔和的壁灯氤氲着陈屿的侧脸，他在看书。
林震还在公司，大概率今晚不回家。其他人都在配楼。
林晚贴着他身边坐下。
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或者说，就当她自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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