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白雾弥散,朦胧了视线,等再一次睁眼时,果不其然,眼前又换了新一番的场景。
柳拂雪这次已然不惊讶了,略微打量了周围一番,见终于不是出现在什么密林竹林之中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处竹篱斜斜绕着半亩方塘,塘中残荷垂首,水面浮着几片落叶,倒映着院中的一间小木屋。一条青石小径蜿蜒穿过菜畦,几畦青菜还沾着晨露,竹架上的丝瓜藤垂落下来。
木屋柴扉虚掩,门环上挂着的铜铃被风吹的轻轻作响,惊起了篱笆外芦苇丛中的白鹭。不远处有青山如黛,云雾缭绕,潺潺溪水声传来,在寂静中更显清幽。
倒是个僻静悠闲的好地方。柳拂雪忍不住夸道。
不过……这里是哪?
正待疑惑之际,耳边细微的铜铃之声却霎时大了起来,柳拂雪循声望去,只见那木屋的门扉已然被“推”开,不对,准确来说,是被“顶”开。
从门缝之中钻出一个小脑袋来,那看着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手上正抱着一筐装的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估计是实在腾不开手,便只好咬了咬牙,用肩膀费力将那门给顶了开来。
待好不容易出来之后,那男孩没有耽搁,便将那篮子抱到了院中的小水阀旁坐下,掏出一颗白菜来,一片一片将菜叶子剥下,静静洗起了菜来。
柳拂雪却是更加疑惑了。
此前出现的几番场景,皆是她曾见过之处,人也基本都是她认识之人,无非大多年轻了不少,也不难辨认。可她敢确定,这个院子她从未来过,记忆之中也并无半分关于这个男孩与院落的记忆。
不及她多想,那叮铃脆响的声音便再次想了起来。
这次她抬眼时,看到的,却是一个成年男子。
那男子身着一身素麻青衣,虽说穿着朴素衣裳,却还是掩不住他周身散发的贵气。
那双墨玉般的眸子更是沉静如寒潭。两颊清瘦,不见半分多余的肉感,却更衬得五官立体如精雕细琢的古玉。薄唇线条冷硬,唇角常年抿成平直的弧度,唇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前发垂落,掠过棱角分明的额骨,在眉眼间投下细碎阴影,与他周身清冷的气质浑然一体。
他骨节分明的手正覆在门上,微一用力,便将那柴门推了开来。不等他抬起修长的腿,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快他一步,率先从屋中钻了出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嬉笑着跑到院中正埋头忙着洗菜的男孩身边,邀功一般举起了怀中的一团雪白。
“长风哥哥,你看!白雪又胖了许多!”
那男孩被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却到底像是习惯了一般,无奈地笑了笑,待拿巾帕擦干净手上水渍之后,才从她手上接过了那只雪白的小兔子,轻轻放于自己膝上。
边抚摸兔子软毛,边轻声问道:“雪儿,你可是又给它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小女孩歪着头,懵懂的大眼睛之中,透露出几丝疑惑,半晌,才奶声奶气回道:“没有呀……雪儿喜欢桂花糕,觉得白雪也会喜欢,爹爹说了,好孩子要乐于分享,所以……所以我就分享给白雪啦。”
小男孩闻言一愣,嘴角几不可闻的抽了抽,有些无奈道:“雪儿,白雪是兔子,是不可以吃人吃的食物的。”
“啊……”闻言,那小女孩似有些失落,嘟了嘟小嘴道:“那白雪好可怜呀,尝不了那么多美味的点心,还有绿豆糕、板栗饼、糖葫芦……”
小男孩静静看着她“报菜名”,肉嘟嘟的小脸,摇头晃脑的样子,可爱极了,一瞬间,便觉心中似有冰雪融化。
待等她说完之后,才低头从一旁的菜篮子之中,找出了一根红彤彤的胡萝卜,塞到小女孩软乎乎的小手中,笑道:“白雪与我们不一样,它喜欢吃这个。”
小女孩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兴奋道:“真的吗?!”说罢,便两手费力地抓起了那比她的小手还要大不少的胡萝卜,喂到了“白雪”嘴边。
那团雪白绒毛蜷在小男孩身上,三瓣嘴微微翕动,红宝石般的眸子专注盯着那胡萝卜。粉白相间的耳朵轻轻颤动了几下,忽然竖起。下一刻,“白雪”粉润的鼻尖凑近胡萝卜缨子,试探着嗅了嗅,便用小巧的门牙细细啃咬起来。
“它吃了!”见状,那小女孩顿时开心地叫了起来,连带着那小男孩脸上的笑容都更深了几分。
忽而,似有脚步声传来,那小男孩抬头望去,见那青衣男子正静静站在他们身旁,眸光之中,亦有暖意,便叫道:“莫叔。”
那男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即道:“长风,你且去陪雪儿玩吧,这篮中的菜,我来洗便好。”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快……”被唤作“长风”的男孩刚想回绝,便突然被打断了。
“娘亲!”那原本安静喂着兔子的小女孩不知看到了什么,竟忽然一下子站起身来,撒丫子便向着院门外跑去!
下一秒,跌跌撞撞的小身子,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好闻的梨花清香霎时钻入鼻腔之中,令人心安不已。
在看到那女子走进来的瞬间,柳拂雪便瞪大了眼睛!
此人,她再熟悉不过,不正是……柳鸾笺吗!
霎时便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柳拂雪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高挑男子……
莫叔?莫……青山?
又转而看向那正缩在柳鸾笺怀中的小女孩……
雪儿……柳拂雪……?这是……我?
柳拂雪只觉一下天旋地转,已然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了。
可为何她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
还有……
她又看向院子中,与莫青山站在一处的那个小男孩,他还不及男子的腰间高,年岁应该也不大……
长风?
好熟悉的名字……可不知为何,分明觉得耳熟无比,柳拂雪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柳鸾笺见自家女儿向自己奔来,高兴地将飞鸾剑背于身后,大张双臂,俯下身来,笑着一把将“小团子”抱了个满怀,在怀中掂了掂,朝着粉嫩的小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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