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烁着细碎荧光的玉盘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头面,玉兰和铃兰两人分别提着四套新衣。
沈知微换上鹅黄上襦翠绿下裙,花蝴蝶似的转了个圈问道:“这件如何?”
“好看,咱们青青穿什么都好看。”保养得宜的妇人斜斜倚着软榻,捏了杯小酒,咂摸道。
“阿娘好生敷衍!我可不依。”看出自家娘亲的敷衍,沈知微夺过酒杯,气鼓鼓地坐上软垫。
“嗨哟,不就是明儿同那谈家小郎君见面嘛,瞧你,又是裹甲又是揉发,从我未时归家到现在,这都快酉时了。”
接过小丫鬟新盛的酒,又放软了语气:“也不必太隆重,得体即可,别叫咱们二小姐的心意太过明显。”
虽然觉得阿娘的话在理,她还是扁了扁嘴。
“好吧。”
“阿娘,我才没有喜欢他!”
觉察出阿娘的揶揄之意,沈知微红着脸赶忙澄清道。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沈知微又失眠了。
一会儿心里面推敲着明日要同谈睢说的话,一会儿又反复回味着他说过的话,一会又羞红了脸躲进被子里,直到被子热得透不过气才冒出圆圆的脑袋。
不行,必须要早点睡,再不睡若是明日眼下青黑,两眼无神就不好看了!
拨浪鼓似的晃晃头,将所有事情挤出脑袋,才慢慢睡去。
雄鸡一唱天下白。
被鸣声吵到的凌风转头看见纱内黑影坐起便知晓自家公子醒了,连忙打水伺候梳洗。而后又将昨日翻好的书奉向谈睢。
谁料自家公子却挥手拒绝!
惯于晨起温书的公子今日竟要一反往常,这是怎么回事儿?
“闷了些汗,先沐浴更衣吧。”
“得嘞!”凌风不假思索,又麻利的去收拾。
耶?
这有安神之效的香炉我昨日不是放在案桌上的吗,怎么在这柜台上了。凌风暗骂自己昏了头,又急急地移开香炉。
半个时辰过去,谈睢终于从屏风后出来。服侍谈睢换好衣裳后,半跪给谈睢束发。“倒是许久不曾见公子着这般亮堂的颜色,都说鲜衣少年郎,昨日买的这姜黄色圆领袍倒是衬公子的很。”
“是吗?”那少年郎暗自勾了勾唇。
系上双鱼佩,主仆二人便下楼用膳。
一个时辰后,静梧院内。
“小姐,再不起身就快错过与谈公子约的时辰了!”铃兰焦急地在门外踱来踱去,不时转头朝屋内的主儿提醒道。
沈知微这才悠悠转醒,揉了揉红扑扑的脸蛋。
“不迟到就行了,早到这种事儿还是交给君子罢,何必为难我这样的小娘子?”
“昨儿小姐不是还说要艳惊四座嘛?不早些梳洗打扮如何光彩照人?”铃兰掀起纱帘,将衣裙端上矮凳,转身点上烛台。玉兰来到梳妆台,从青釉盘口瓶中倒出蜜露,在手心轻轻揉开。
“你家小姐我本就天生丽质。”沈知微抚上铃兰搭来的手臂,迷迷糊糊道。
洗漱完后轻阖上眼帘来到玉兰跟前。按照昨日敲定的百合髻,玉兰娴熟地缠绕青丝。
待玉兰插入最后一支银镀金象牙花卉头簪,铃兰也将甘松香味的淡粉色口脂涂抹完毕。沈知微起身将枕头下的迎春花簪放回檀木盒。
“好啦,启程!”
昨日清晨,沈知微就书信一封邀请谈睢到天香苑喝茶。台上,高挽飞天髻的美人低垂白皙的脖颈,手捏兰花指,丁香色轻纱翻滚间,藕色舞裙宛若一朵朵怒放的荷花,枝颤摇曳,悠悠的琴声如有实质般吹拂鬓发,奏响耳畔,带来丝丝缕缕的清怡。台下,客人们静静地欣赏,偶有掌声雷动。
这样一个雅致又不失烟火气的地方才是与人畅聊的最佳之地嘛。
沈知微很满意。
推开轻轻合上的木门。
“吱呀。”
他今日用鹅黄色发带扎了高高的马尾,只在额角两边留下柔柔的碎发,开门带起的风儿将其吹向两边,露出浓密的眉毛和像星星般明亮的眼眸,那长长的睫毛眨啊眨,像是在盛夏的蝉鸣之夜中悄然偶遇的荷塘,眨眼间就盛满了一池璀璨星月。握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淡淡的青筋绕向指骨,在指尖露出健康的粉色。
还是那般端正坐着,倏然的对视,让他又悄悄地挺直了背。
沈知微率先移开目光,眨了眨眼,娉娉袅袅地走向他的对面,柔柔道:“路上耽搁了些,谈公子久等。”
目光扫过沈知微的头顶,没有看见期待的那一抹嫩黄,谈睢垂下眼眸,再抬眼,已遮去了失落。
执起双耳壶倒杯茶推向沈知微,微微笑着,答道:“我也才到不久。”
沈知微小饮一口,惊讶的发现竟是牛乳茶,甜滋滋的,一扫晨起的疲软。
简单问候后,俩人似乎不知该从何开口,只是一杯一杯地咂摸着茶。
沈知微又倒了一杯茶,举起茶杯,透过指尖缝隙,观察谈睢反应。见对方无作为,便暗数三个数,决定三个数后便主动开口。
三——
二……
“百珍阁的糕点,沈小姐尝尝?”
原是谈睢拿来梨木盒,掀开盖子推向沈知微,打破了少年人间的尴尬,沈知微松了一口气。
“百珍阁?糕点确实是不错,只是这铺子排队怕是都要排两个时辰,今日也算是沾谈公子的光啦,”
说罢她伸手拿起一块玫瑰蟹粉酥,小小地咬了一口,软软糯糯的甜味包裹口腔,唇齿留香。见沈知微惬意地眯了眯眼,谈睢也弯了眼眸。
“沈小姐喜欢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沈知微说的话跳跃很快,上一句说柳枝细坚,做纸鸢能飞得很高,下一句却说岚青堰的修建如何施行。谈睢竟也一一答上。
真是稀奇,明明才见面几天,却像是很久的朋友一样,她竟然想叹一句,久违了。
接过绣帕擦净指尖后,沈知微正了正色,道明此行的目的。
“谈公子,我知你不会在临安久待,我也就不拐弯抹角啦,关于婚约之事,我想请教谈公子几个问题。”
谈睢像是意料之中一样,正襟危坐。
“沈小姐请讲,在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四岁时你便参加乡试成为举人,为何却并未在十五岁时参加春闱?”
“才疏学浅,故欲多候几年,”余光扫过沈知微,又补充道,“明年的春闱,我会参加。”
意料之中,沈知微挑了挑眉。十四岁的举人可谓凤毛麟角,没得道理不乘胜追击。
谈睢的二叔母养育一子,岁数上只差了谈睢月余,年年参考,却不曾取得秀才,更不要说去参加三年一次的乡试了。谈睢的二叔外放做官,府中里里外外都是二叔母把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有客人高过主人家一头的道理呢?
这谈睢若真是早早参加了春闱,恐怕难以在那叔母底下讨生活,幸而他收敛了锋芒,日子才松快了些。
而这些不难知晓的“密事”他却并未告知,不言长辈长短,他,是个尊敬家中长辈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
沈知微身体前倾,手肘支撑在桌面上,两手交叠拖着下巴,柔柔地笑着,露出半边整齐的莹润牙齿,眼尾上挑,像极了狡黠的狸奴,眼里却盛满了一池春水。
“我与谈公子此次一别,便相隔千里,虽说山川千里,两心相同便也无惧。”
她抬眸看向这年轻的公子,轻蹙眉头,西子捧心,像极了画本子上,表面无害却勾心摄魂的精怪,
顿了顿,犹犹豫豫地说:“只是,谈公子日后是要入仕的,春闱毕竟也是一年后了,这一年里会有什么变故也不知,我在这心里……始终是没底。”
“前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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