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显得有些惨烈。

温祈沉默片刻,认命地蹲下来确认了尘的鼻息和脉搏。

还好,谢迎尚且给他留了条命。

但不多。

谢迎冷眼看她忙活,嗤笑一声:“你倒是在意这个和尚。”

“啊对对对。”温祈满眼幽怨地乜了他一眼,“在押的人犯,税银案的关键证人,差点就让侯爷处私刑成功了呢,真是可喜可贺。”

这次谢迎倒是没继续跟她呛声。

他摩挲着丁香银簪上刻着的税银铭文,在沉默良久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到此为止吧,阿愿。”

“税银案牵扯甚多,这不是你该查的事情。”

“放着不查,真相就会因此改变吗?”温祈态度坚决,过于热切的目光刺在谢迎身上,让他莫名有种被审视的心虚感。

他嘴唇无声张合了几番,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毕竟他也心知肚明,目前所能想到的所有理由,都不足以阻止温祈继续往下的决心。

温祈像是全然没看见他的纠结,步步紧逼:“线索就摆在眼前,何况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眼线,没有明枪暗箭,无需任何忌惮!”

“还要等什么?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侯爷。”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两人始终僵持着,谁都不肯让步。

直到灯烛燃烧殆尽,光线越来越暗,最终将他们陷在黑暗里,只模糊留下轮廓的虚影。

“……出去再说吧。”谢迎有些无奈地沉沉叹了口气,语气略微放缓,“就算真的要审,也不急于这一个晚上。阿愿姑娘也不想在这里刑讯逼供吧。”

温祈也没想到他突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侯爷这是……想开了?”

多少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让谢迎额角的青筋不由得跳了两跳。

“丑话说在前头,距官府来人顶多还有两三日,以此为限,不论结果如何,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他故作冷峻地警告道。

-

了尘被踹伤得不轻,好在后面又恢复了意识,自己一瘸一拐地出了藏经楼。

他情绪低落得厉害,兀自走回柴房,整个人看起来与行尸走肉无异。

温祈五味杂陈地跟在后面,接连叫他三四声,也没等到回应。

“算了,好歹是关回去了。”她郁郁地叹了口气,刚准备离开,却突然掌心一沉。

“……簪子?”

“给我做什么?”

谢迎目光飘忽不定,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故作烦躁地答道:“只半截铭文,又当不得什么关键证据。”

温祈顿时就悟了,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开门进了柴房,把银簪递还给了尘。

“你爹娘的遗物,你得自己保管。”

了尘指节一紧,涣散的视线重新找回落点,愣怔了好半晌,才满脸愕然地抬眼。

温祈看到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甲深嵌进掌心,渗出丝丝斑驳的血渍。

“会查清的。”她迟疑了片刻,抿了抿唇,还是继续开口道,“你爹娘的死,还有方丈的死,不管你是受害者,还是杀人真凶,都有权知道真相。”

“还有一事。”

“侯爷今日出手伤你,全因我被你挟持,情况所迫,而非他本愿,怪不得他。若你还是心中有怨,我会承……”

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了尘打断了。

“方丈,我杀了他,我承认。”他声音嘶哑得厉害,却鲜有情绪上的起伏,平铺直叙,像是在阐述与自己全然无关的事情,“五年前,我爹娘奉命来此筑神像,我最初并未跟随,直到一日,突然有一队兵士领我上山,我才知道他们死了。”

“说是病故。”

“方丈怜我年幼失孤,于是留我于寺中,姑且做个沙弥。”

“我本以为事实便是如此,直到十天前,我无意中听到他与玄明住持争执,几番提及过往之事。方丈亲口承认,当年是他杀我爹娘。”

说到此处,了尘停顿下来,闭了闭眼,像是陷入回忆当中,过了许久才继续往下说道:“我知道不可偏听偏信,于是当面找他对峙。”

“他承认了,又说罪行在他,他愿一力承担。所谓承担,不过以命相抵。可他偏不想死,我便只好送他去死。”

“云岫寺素来香火旺,人多眼杂,不好下手。恰逢侯爷来此地,时机便到了。我知晓他每夜都会去大雄宝殿诵经,于是提前藏在佛像肚中,趁他不备,用戒刀杀了他。”

“至于那尊神像……就是姑娘在现场找到的那尊,是方丈交给我的,说是我爹娘最先打造的母版。我想了想,所谓诸法因缘生,因缘尽故灭。不论方丈究竟为何杀人,归根结底,一切的源头都在于这尊神像。或许方丈也是被这等邪魔蒙蔽,这才背弃了佛祖,染上了罪孽。”

“所以姑娘那日说得不对,并非复仇,而是因果。”

温祈闻言哑然。

她知道那天晚上,他杀人后并未立刻离开,但此时看他对自己当时的分析侃侃而谈,还是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本来我想离开的,但你们来得太快了。”了尘几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所以那日对姑娘出手,也不过是情况所迫,实非本愿。”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好像是自己刚说没多久的词。

温祈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在了尘本身也没等她回应,直接跳转了话题。

“还有一桩事,姑娘应当也弄错了。”他仰起脸来,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温祈,眼底蕴藏着些许难以掩饰的……

戾气。

温祈心脏没来由地漏跳一拍,紧接着,便听他换做截然不同的声线,坦然道:“我叫毛修远。”

“我不是了尘。”

-

从迷信的角度来说,这叫一体双魂。

换成现代学术的说法,分离性身份障碍,俗称人格分裂。

温祈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没想通,自己怎么会在古代碰到个活生生的人格分裂。

难怪了尘承认杀了人,却又说不清具体的作案手法。

也难怪一到晚上,他就好像换了个人。

可诱因是什么?他父母的死吗?可毛修远明明承认,他是在十天前,才知道玄济杀人的真相。更何况,他的两个人格都已经相当成熟了,这些都显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

了尘父母被玄济所杀,但了尘母亲的尸体,又为何会出现在藏经楼底?总不至于是玄济老不正经,想给自己找点刺激吧。

而且她显然又在那间密室里活了一段时间,这才会留下那半块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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