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尾巴,天空是极其明媚的挼蓝,太阳像个和蔼的老妪,柱着她的黄杨木拐杖,一步一步向上攀爬,不急不徐地驱散这未及聚拢的寒意。

拭雪觑觑卫恕,少年站在敞开的窗牖边,周身被铺天盖地的阳光笼罩着,脸庞白皙如玉,挺直的鼻尖上,那颗褐色的痣随着他胸腔的起伏,随时都要蹦起来似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卫恕目光灼灼,双颊漫上古怪的红晕,“很久很久了。”

拭雪见他煞有其事,不由得摇摇头,笑了。

说什么喜欢她,还很久很久了,那长康县主是怎么回事?啊呀,难道这就是话本子里头写的,自小相伴的小青梅抵不过从天而降的美丽邂逅?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能轻易移情别恋,看来他对她的喜欢,也不过如此。兴许,他只是男人之间的胜负欲在作祟,见她与潘越千欲成好事,心有不甘罢了。

也是,一个专围着自己转了十年的婢子,转头朝别的男人抛了媚眼,骄傲如卫恕,也会接受不了吧。

“公子说喜欢我,那你可知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拭雪挑衅地扬了扬玲珑的下巴。

卫恕想都没想,脱口道:“是水华朱。”

答对了。

侥幸而已。

拭雪身份低微,水华朱这么张扬的颜色,平时除了年节,她只偶尔穿着,但她会在衣饰上做些小巧思,比如发间的绢花,腰间的绶带,香囊,团扇,襻膊,无一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低头看了眼垂在裙摆间的酢浆草结,扎眼的水华朱,蒙都能蒙对啦,再来!

拭雪自鼻孔里哼了哼,“那我最喜欢的菜色是什么?”

卫恕道:“烧鸡,肚丝签。”

好吧,又答对了。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相处了十年,耳濡目染下也该知道一些鸡毛蒜皮。

“我最讨厌什么?”拭雪又问。

卫恕:“薄荷熟水。”

“我最怕什么?”

“蛇。”

“我最喜欢哪个季节?”

“春末。”

“我最喜欢哪出折子戏?”

卫恕眉宇微挑,“你不喜欢折子戏。”

“我的建兰跑哪去了?”

“天凉了,搬到花房了。”

行,再来,“我的小名叫什么?”

好刁钻的问题!

拭雪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她的本名并不叫拭雪,她的小名,更是鲜有人知。

卫恕含笑凝视眼前神色狡黠的少女,嗟叹一声,娓娓道来:“你的小名叫琼枝,生于临贤县落霞镇白水村,一岁双亲逝于地动,后被舅父收养,六岁卖身侯府,改名拭雪,你喜欢鸢尾,喝酪浆时喜欢加两匙樱桃酱或桂花干,不吃葱但吃葱花煎蛋,青衫所撰的戏本子中,最爱《俊王爷追妻十三年》,还有,拾霜养的兔子不是病死的,是被你喂太多给撑死的,你刚入府时,偷喝了我的鲤鱼汤,结果牙疼了两天……”

“停!停停停!”拭雪忙打断卫恕的喋喋不休。

好离谱,怎么连小兔子鲤鱼汤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记得呢!

抹雪尴尬地清清喉咙,“那只小兔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它一直吃,就以为它没饱,至于鱼汤……都冷了,腥味重,我才勉为其难帮你喝了而已。”

卫恕嘴角噙笑,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他温声道:“那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拭雪道:“知道这些,并不能代表什么。”顶多就代表他为人比较八卦而已。

卫恕笑容一下就淡了,他往前迈了一步,虎着脸道:“卫家有家规,男子过四十方可纳妾,但我曾祖父与祖父都不曾纳过一门妾室,我父母这辈子,亦是只有彼此,这条家规,不过形同虚设。”

所以呢?拭雪不解地朝他投去一瞥。

卫恕俊脸飘起两团可疑的红晕,“所以,你应当知晓,母亲把你许给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拭雪垂眸思忖,卫夫人乃土生土长的北凉公主,行事乖张,据闻北凉男女婚配对门当户对这一说法并无过多计较,他们讲究的是情投意合,看对了眼,双双往帐子里一钻,好事便成了,管你是马夫还是将军,伶人还是贵女。

很显然,卫夫人是将北凉的那一套使在了他们身上,她期盼着,卫恕能与拭雪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千算万算,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公子该不会是说,你是同意夫人对我俩的撮合的,也愿意今生今世心里眼里只有我。”拭雪挑眉,满脸戏谑。

卫恕的脸更红了,眼底却不见缩退,“我不是说过了,我喜欢你。”

拭雪闻言,“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她摇头晃脑地道:“公子知道什么是喜欢?喜欢一个人可不是胜负欲作祟时的一时兴起,而是许下诺言后,仍能理性而克制地与身边的过客保持距离,时刻不忘自己曾经深深惦念过的人。”

她说得头头是道,怎料卫恕并不买账,“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难道你就知道?与身边的过客保持距离?呵……”他笑得嘲弄,“那你该怎么与我解释你与潘越千来往频密一事?还是你这些年来口口声声说惦念我,都只是信口雌黄?”

拭雪瞪大了眼睛:“你可别含血喷人啊公子!”

卫恕冷笑:“你见异思迁,还不许我说?”

拭雪神色一凛,挺直了腰,“公子这话说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与表哥通信就是见异思迁,那你与长康县主不清不白的,又是什么?喜新厌旧?”

卫恕眉宇紧蹙,拉长了脸道:“胡说,我何时与县主不清不白!”

拭雪冷笑:“那你为何允许县主到玉瑾轩来做客?在此之前,曾有多少名门贵女登门拜访,皆被公子一口回绝,怎么独独长康县主得你另眼相待?”

卫恕哭笑不得,“她招呼都不打就闯了进来,难道我还能闭门谢客不成?”

“怎么不成?”拭雪双手环胸,冷冷一哼,“这事先前也不是没做过,连郡主都吃过你的闭门羹,怎么到了长康县主这,就不成了!”

卫恕仰天长叹,喊了句冤枉,“我只是觉得与她同病相怜,这才……”忽地,他脸上浮起一抹惊喜,“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拭雪怔住,继而嗤之以鼻,“我吃醋?我要是吃醋,还会那么尽心尽力地为她绘画样子?”

卫恕才不理会她的狡辩,笑意重新在清亮的眸中荡漾,“你就是吃醋了。”

拭雪眼神闪烁,语气却斩钉截铁:“你别乱说,我如今对你可没有非分之想!”

如此信誓旦旦,卫恕却全然不信,不止眉眼弯了,连嘴角也翘起来,拭雪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溺毙在他奔涌的笑意里。

眼看他越走越近,拭雪心头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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