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翻腾的海,云层起落,似海中最汹涌的浪。

沈华年整晚都没睡好。

次日早上,她醒得早早的,到楼下包子铺去买早餐,回来后却对上了张沅吃惊的双眼。

“怎么了,你。” 沈华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张沅不发话,只默默递来镜子让她自己瞧。

夏日天亮得早,屋子里光线充裕,就算是待在小厅,照镜子也能照得出来。沈华年放下手中的早饭,拿起镜子。

镜子前出现了张煞白的人脸。

沈华年自己都惊了一跳。

“脸色好差。”她喃喃道。

昨晚做了一夜的梦,还是她最不愿看见的场面,脸色怎么可能会好。

张沅不知晓这到底是为什么,只当是沈华年累了需要休息,于是劝她:“你最近忙成这样,先休息两天吧,手头的事情就交给我。”

“我没事,就是昨晚又梦见我哥哥了。”她淡淡一笑,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将里面的水喝了个干净。

张沅轻抚着沈华年的后背,不发一语,做着无声的安慰。

为了让她好受些,张沅主动聊起别的。

“对了,事情办完,我们也不需要待在南京了,你想去哪儿?”

剩下的任务她们要等上边派发下来,至于这些天发生的大事,全写在了报上。

报纸上的最新消息她们都看了,这对张沅来说是件新鲜事,重活一世的沈华年却看着报纸露出满意的笑。

组织成立了。看来只要是她不出手干预的事情,便会按照既定轨道走下去。

只是事情办完,如张沅所言,要去的地方便成了难处。

“今年就算了,等来年这个时候,我便打算回上海。”她眸光淡淡的,瞧不出别的神色,但张沅却读懂了这意思。

“你回上海去,是为了他吗。”

张沅作为沈华年的好友,知晓这事再正常不过。

沈华年沉默点头,随后才小声说了句是。

“你现在连他会不会回上海都不知道,他要是食言怎么办。”张沅的语气里并无半分苛责,将关心写在了逐渐皱起的眉眼上。

七月末的清晨也热浪翻滚,沈华年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听,从窗户穿进来的阳光似碎散的金子一般打在她脸上。

“他离开之前我答应过他,等到忙完便回上海等他,要是不回去,我才算是食言。”

他的性子她最为清楚,就算是死都不可能食言,除去脱不开身,他回不来的另一个缘由,只会是殉国。

“好吧。那我可能就没办法陪你一起了。”

张沅的目光略带遗憾,她还不能走,家里等着她回去一趟。

沈华年忽然想起什么,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来:“为何突然要把你叫回去?”

前世的记忆早已派不上用场,她只觉得突然的消息传出来,仿佛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收到的来信…算了不说我这个 ,你这次在上海打算待多久?”

蒲扇重新摇起来,沈华年的月白色旗袍被太阳镀上一层独一无二的光。

“我也不清楚,不过上海对我来说算是安全了,如果可以,就多待些时日。”她说着,眼眸里透出憧憬

张沅听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上午有空,她们便想着将这房子好好清扫一番,住起来也舒坦些。

张沅拿着扫帚扫着平时照顾不到的角落,沈华年则拿着干净抹布擦着桌子。

“华年,你快来看!”

另一间卧室里,张沅吃惊出声。

沈华年手中捏着抹布匆匆赶来,就见张沅在床底伸着扫帚去够什么。

“是找到了什么东西吗?”沈华年好奇地问。

张沅先没答话,直到扫帚将那东西弄出来后才满头大汗道:“就是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十八子。”

这间卧室之前住的是沈华兴,之后便是张沅搬来住着,若不是今天她俩心血来潮将这房子打扫一番,这颗小小的珠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看见。

沈华年看见那颗十八子,心头一怔。

这就是她去庙里求来的,送给沈华兴做生辰礼的那串十八子。

也跟她在梦里见到的那些一样。

“你怎么了,这…这不会是你哥哥的东西吧。”张沅将这珠子交给沈华年,略带担忧地问。

沈华年却木然地点点头。

两人随即开始在屋内翻找,可将整间屋子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其他的。

在屋内找了一大通,沈华年脑子里窜过一段闪电般的记忆。

几个月前的某天夜里,沈华兴正看着书,沈华年叫他帮忙找个东西,他便将书放好,准备出去帮她。

谁曾想沈华兴的十八子挂到的某处尖锐地方,瞬间,原本还好好的手串便散了一地。

佛中的说法,是这开过光的手串能挡灾。沈华年闻声赶来,却发现他正一颗颗地捡着散在地上的珠子。

“掉了就别捡了哥,等改日我去鸡鸣寺再替你求一串吧。”

沈华年看他费劲地寻着每一个角落,温声道。

“这是你送我的东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没抬头,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寻找剩下的佛珠。

她记得,后来她还因为这事差点同沈华兴大吵一架。

他找遍了屋子却只找到十七颗,剩下的一颗怎么找也找不到,于是在他离开南京前就将这残缺的手串重新找了绳子穿起来,戴在手上。

十八子本就是个替人挡灾的物件,这一散,就说明沈华兴当时离开南京不是明智之举。

但新/文化运/动后,各地都反对封建迷信,沈华兴作为知识分子更是不信这个,只将它当作沈华年送的装饰品戴。

“哥,这东西坏了终归不是吉兆,要不就再等段时间再去?”沈华年试探地问。

沈华兴偏头对她笑:“你是那个朝代来的小古人,现在都不讲封建迷信了。”

说罢,他继续收拾着行李。

沈华年还想继续说着什么,却对上了他不由分说的目光。

“宛珍,我从未对你说过重话,大是大非面前,你应当拎得清的。”

他说这话时脸色已阴沉下去,沈华年没再开口,气鼓鼓地看着他。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不过没办法,自己就这么一个哥哥。

“华年……华年?”张沅伸手在沈华年眼前晃了晃。

沈华年今早犯懒,没想梳头,就松松地将及腰长发绑在脑后,此刻额前的碎发被方才找东西时流的汗水打湿,有气无力地贴在她光洁的前额上。

回过神来,她向张沅解释:“这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之前绳子断了,他只找到十七颗…”

剩下这颗,便在她手上。

她看着这颗珠子,却忽然笑起来。

这算是上苍给她的惩戒吗。

“那你将它收好吧。”张沅找来锦盒,递给沈华年。

“好。谢谢了。”沈华年温婉一笑。

……

一九二二年八月上旬,沈华年花时间处理完了一切,待到上海那便没什么风声,便同张沅分别,回了上海。

离开上海接近两年,再度踏足这片土地,物是人非的酸楚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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