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孝十来岁起出门闯荡,虽说没成就多大的气候,可到底见多识广,眼见、胆识非常人可比。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愣是看不懂他老娘脑子里的想法,为人鲁莽行事懒惰,偏还没有自知之明。先前没分家时被他大嫂耍得团团转,拿捏得死死的,自个半分没察觉,还得意洋洋以为尽在掌控。
之后被他哥嫂扫地出门仍是没有半分自觉,当自个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要不是他接了老两口过来二房,两人在镇上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怕是成日里窝在那个小房子里连个人样都没有。
老娘手里的私房银子能不能保住还两说,他娘是抠门小气,可大嫂也不是省油的灯。
两下里遇上,老娘指定兵败如山倒,压根不是他嫂子的对手。
即便如此,从镇上回到村里,他娘依旧神气活现,张牙舞爪,永远不知丧家之犬为何物。
随着杏娘在镇上当起了小摊贩,眼界日益开阔,娘家侄子也愈发名声渐起,杏娘的胆气、心性磨炼得一日比一日强硬。
陈氏本就在小儿媳手上讨生活,儿媳又不是个爱苛刻人的性子,只要本分度日,安分守己,自有她的好日子。
偏陈氏较着劲地跟儿媳比个高低,三不五时撩拨一把虎须,得逞了过一把嘴瘾,输了偃旗息鼓。
只可惜时日见长,赢的牌面越来越少,堪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经典战役。
这股不服输的劲头,要丛孝说,他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怎地就不能消停度日呢?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太闲,如他老娘,不爱干活也就罢了,谁也没指望她能做点什么。
可她吃饱了就挖空心思钻研这些个边边角角的小道,耳根子软又容易被人挑唆,想着法的给人添堵。
不是他不孝,还真像那些绕着水牛转圈的苍蝇,咬不死人但能把人烦死。
怪道他媳妇越来越不耐烦搭理婆母,之前还会说几句道理讲几句缘由,如今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懒得废话。
有空闲找别人的茬肯定是日子过得太舒服的缘故,吃几天焖红薯胀几天肚子,什么毛病都能治好。
自古以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两父子就是那无辜至极,被拍到岸上的刁子鱼。
横竖是暴尸滩涂的下场,死之前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见小儿子浓眉紧皱,一副濒临崩溃的样子,丛三老爷强打起精神,努力回想老伴的异常。
“过年之前还好好的,准备年货忙里忙外,你娘进进出出都有个笑模样,烧火、砍柴不在话下……大年初一更是没得说,拜年恭贺笑眯了眼,初二你大姐回娘家……”
丛三老爷心里一动停住了,眨巴着一双苍老的眼睛对上小儿子漆黑如墨的瞳仁。
“你大姐回娘家也没做什么,坐在一起说说闲话,吃过两顿饭就回去了,应该……跟她没关系……”
在儿子死死盯着他的目光下越说越心虚,声音渐渐低至虚无。
丛孝沉默半晌叹一口气,烦躁地一手握拳捶额头。
“爹,大姐到底跟我有什么冤仇什么怨恨,为何这般跟我家过不去?两家合伙做生意,商场如战场,败了就是败了,我无话可说。
最后落个惨淡收场都是我在收拾烂摊子,大姐就出了张轻飘飘的欠条,在这件事上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对不住她。
往远了说,当初大姐出嫁时咱家穷得叮铃哐当响,也没能力给她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
后来我做工挣了钱,私底下补贴过她一笔私房银子,按理这本不是我这个当弟弟该做的事,可我依旧出了,我也不后悔。
可当初欠债的把我家的大门堵得结结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大姐斩钉截铁地一个铜板都不愿意拿出来……
爹,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是,如今我不再是孤家寡人小伙子一个。我也有儿有女,旁人如何对我,我就怎么待她。”
丛三老爷嗫嚅开口:“你姐就是穷闹的,但凡她能过得舒心一点,也不会弄出这么多幺蛾子。她的日子不好过,心里难受得紧……”
“爹,我不管她是富是穷,这是她家的事,与我无关。”丛孝打断他爹的老生常谈。
“从今往后我不指望谁能帮我,反正出了事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报希望。
大家嫡亲的兄弟姐妹,父母也还健在,性子相投能当亲戚来往,客客气气相处走动也不错。若是不能,一门心思扯我家的后腿,那这门亲断了也无所谓。”
冷酷无情的话语听得丛三老爷心里一颤,这个小儿子打小心地良善,为人厚道。
在家里也是最吃亏的,人人得了他的好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也不计较。
这样的人心地最软,吃了亏长了教训,清醒过后又最硬,拿得起放得下。当他不愿意再妥协,谁都别想再占他一丝一毫的便宜。
丛三老爷浑浑噩噩回到房里,陈氏正在房里转圈消食,叫了他几声也没应,恼得陈氏猛拍了他胳膊几下才醒神。
“吃苕吃傻了,跟个呆子似的失了魂,方才去哪里了,碗一丢就不见了人影?”
看着老伴不耐烦的面容,满脸写着心浮气躁,郁气难消。
年轻人吃多了红薯尚且胸闷气滞不舒坦,何况他们这些肚肠不中用的老家伙。可谓是坐又坐不下,站又站不直,一股子气横在胸口上下不得。
忽一时肚子闷闷的疼,急冲冲跑到茅房脱裤子蹲下身,脚都蹲麻了却只放了几个响屁再无动静。
若是能拉出来还好些,说不定没那么难受,可肠胃堵得涨涨得就是不往下走,急得人抓耳捞腮。
老婆子嘴硬面上装作无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身子骨却很实诚,要不然也不会躲在房里溜达散食。
“哎,你这又是何苦,听信了娟儿的一通鬼话就跑到儿媳面前搅风搅雨。杏娘毫发无伤没有一丁点事,反倒发了狠要收拾咱们,你这不是纯粹跟自个过不去,自找罪受吗?”
别说丛孝了,便是丛三老爷也想不通老伴的脑回路,按说只有打了胜战的将军才会愈战愈勇,勇往直前。
吃了败战哪还有士气可言,自是未提刀枪先露怯,坐到马背上也得往下直出溜。
陈氏可倒好,从不知胆怯两个字怎么写,不论胜败,只管往前横冲直撞,闷头闷脑挨一顿乱拳。
这个英勇无畏的劲头,不得不说,勇气可嘉,叫人不服不行,这要真投生成个武将,说不得能闯出点名堂。
无他,人总是怕死的,在战场上遇到个不怕死的二愣子,谁都得躲着走。
可陈氏不是武将,连个女将都算不上,顶多是个被人当成炮灰的冲锋兵,谁都能拿她当枪使。
这根枪一致对外也就罢了,偏偏她的准头专门往家里瞄,难怪儿媳收拾起她来毫不手软,宁肯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陈氏脸色一变,恼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这跟娟儿有什么干系?是那姓李的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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