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萝一回到木屋,凉快多了。她的脸上汗泪闪闪,浑身是汗,捧了一手的水拍了拍,洗把脸,黏糊糊的感觉,一扫而空。

住在山里就是这点好,树多,晒不着太阳。

连狗都待在树影里,哈着舌头。

青萝瞧了大黄一眼,估摸着日辰到了午时,得给它喂点食物。

“大黄,吃肉骨头。”青萝将自己在市集里买的骨头翻了出来,丢到了它的面前。

做完了这一切,青萝特意先到小灶屋,她得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清点一下,就在木屋的旁边一侧,另一边她搭了一个棚,是专门养牛羊的。

灶屋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个堆出来的土灶,一个大铁锅,一个木柜,零零散散的碗,她收集的乱七八糟的瓶子,杂七杂八的獠牙——山间里她每次打猎的纪念物。

木墙上挂着各种工具,有自己做的弓,有挖坑的锄头,有割草的镰刀……总之这是一个能做饭又堆积物品的屋子。

青萝买回来的东西都分类摆放,盐油摆在了土灶上,菜放在吃饭的木桌上备在旁边,用一个小碗装着,还盖住了,以防热气跑了。

“接下来该把东西藏起来。”青萝还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谎言,不要被戳破。

青萝把箩筐藏进了堆在角落的柴火中。给拂行衣买的粗布麻衣则被她拿出,提在手里。

“藏在这种最脏的地方,拂行衣倒也不至于翻着。”她非常确信,绝对不会被找到。

青萝真觉得自己太聪明,大少爷估计连这里的屋头都不会踏足,她拍了拍手上的灰,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多了一抹灰的痕迹。

她觉得差不多了,返回主屋,去看看拂行衣在干嘛?

青萝习惯性地踹门而进。

不巧的是,拂行衣正将衣裳扒下来,香肩半露,青萝又一次直勾勾地看光了他的裸体。

“……”

她来得好像有些不凑巧。

两人静默两三秒。

拂行衣呆呆地回头望向她,顿了几秒后,涨红了脸,反应过来尖叫着把衣裳丢向她。

他愤愤地说:“啊!你不知廉耻!你!你为什么不敲门而进!你!你!”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语无伦次。

青萝被衣裳扑着了脸,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体香,耸了耸鼻子,有些好奇这人以前究竟是过得什么生活。

她无语地说道:“这我家,我想怎么进就怎么进!”

等衣裳落在了地上,拂行衣已经钻进了床上,裹上了被褥,只露出一个头,表情愤然。

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她是玷污他的采花大盗。

青萝在心里嘀咕,早就看光了,这么纯情干嘛?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衣裳脱下来了,毕竟我看你那么嫌弃。没想到你恋恋不舍,非要等我刚好回来,再脱下给我看呢。”青萝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故意调戏地说道。

“胡说八道!我才不是有意而为!我才不是为了你!”

拂行衣据理力争,他要是不反驳几句,青萝肯定要骄傲自满,认为自己喜欢……

“哦,原来是故意的,夫君有心了,我真是大饱眼福,连饿都快忘了。”青萝打趣他。

“谁叫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总不能光溜溜的去外面!谁叫你把我的衣裳丢在河里的!这都怪你!”

他语气凶狠,在青萝看来就是委屈巴巴的小羊炸毛了。

双眼水雾蒙蒙,眼尾带着红,那一颗眼尾痣熠熠生辉,看起来极好欺负。

“怪我?怪没有衣,出不了门吧——”

青萝噗嗤一笑,心里想着这朵娇花,估计前半生都没遇到过这种屈辱。

拂行衣小脸一瘪,像是被说中了心思,脸蛋一红,也不搭理她。

“怎么,被我说中了,又想跑?”

青萝眼神一暗,他定是身居高位,谨慎聪慧之人。哪怕失忆了,还知道先要弄清楚自己的所在地,估计是摸清了她家,想着看看周边的情况。

他是失忆,不是失智。

还好给他换了身女装,这人好面子,不然早跑山下去了。

青萝真觉得这小公子的心思太好摸了。

“诺,给你买的。”青萝弯腰,在箩筐里拿出几件衣裳,走上前丢给他。

拂行衣被衣砸了脸,咬着牙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粗暴!真是悍妇一个!”

他的目光看向衣裳,抬手一顿批判,“还有,这衣摸起来一点也不平滑,粗糙的针线,难看的质地,你眼光一点也不好!”

“没点礼貌,我好心给你买,你还不领情!”青萝气得两颊胀起来,这可都是钱呀!

“你才没礼貌呢!小爷可是、可是可是——”

拂行衣急得跳脚,他语气恶劣的说到一半就断了,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又捂着脑袋在床上打滚。

她爬上床,揪正他说着:“爱穿不穿,这几件衣服可花了我千文,我平时都不舍得给自己这么花,若不是你——”被她哄骗得啥都不剩。

青萝差点把真心话说出去,急忙将话转了个弯。

“——是是我夫君,我才不给你买。”

拂行衣愣愣地看着她,忽然抬起手擦向了她的左脸。

“你的脸上有一抹灰。”

“……”青萝被他整无语了。

“换了衣服,赶紧给我起来吃饭。”青萝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搭理他,她还要去看看今年新开垦的荒田,种下的稻谷有没有被晒死。一大堆农活等着她呢,午饭还没做,忙得站不住脚了,还管他。

在她拂袖而去的时候,拂行衣在她身后嘟囔了几句话:“像她这样的人,竟然给我花了大价钱,买了这几件破衣裳……”

他说得太小声了,以至于青萝根本没听清说的什么。

青萝走进灶屋,蹲在灶前生了一把火。

再去淘了一碗米,站在水缸前洗米,一来二去,洗了两次,筛干净脏东西,下入小锅里蒸熟。

她出了屋,大黄又没了身影,不知道去哪躲个清闲,连肉骨头的渣都没了。

青萝在菜园里看了看,随手摘了两个苦瓜,打算中午做苦瓜炒蛋加个餐。

鸡蛋是没了。全被她送给山下的小妞一家,她是做大好人,可她自己没得吃了。

她转头去鸭窝里抢蛋。

那些鸭子纷纷扑了上来,啄她的手,痛死了!

早知道就不养那么多鸭子了!过年的时候全都煮了炖了!

“老娘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们,给我一颗蛋怎么啦——!”青萝叉着腰,脸上沾上了一抹泥,头上多了两根鸭毛。

青萝表情凶恶,不依不饶地跟鸭子做斗争。

鸭子扇动着洁白的羽翼,一根根毛在空中飞舞,青萝表情桀骜不驯,站在中间急得团团转。

拂行衣换好衣出门,就看到这么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抱臂,靠在木门边,不客气地嗤笑道:“呵,笨蛋!连几只畜生都搞不定。”

青萝抬眼惊艳,连他的一句骂话直接忽略了。

拂行衣板正站在屋檐下,像是小雨霖霖,他那头长发扎了起来,用上了她的发带,垂在身后。给他上了药,脸色没那么苍白无力,估计再过一阵子就能养好病。

拂行衣哪怕穿上粗衣布匹,浑身的气度就不像是个普通人,一身衣装被他穿得风流倜傥。他端出来的动作,似翩翩公子,眉眼流转间,青萝被他迷得死死的。

怎么能有人能把这么丑的衣裳,穿出来十分的效果!

青萝看他看得出神,差点被鸭子袭击。

他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青萝气不打一处来,揪住了两只鸭的脖颈,迁怒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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