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妺喜（二十四）

琬琰二女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琰美人尖叫一声，死死抱住林娇娇的手臂，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琬美人也是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夏桀的归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们短暂的安宁彻底结束，意味着那个喜怒无常、暴虐残忍的君王，将再次主宰她们的一切。

“姐姐……姐姐……”琰美人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王上……王上回来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林娇娇强压下翻涌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也带来一丝残酷的清醒。她反手轻轻拍了拍琰美人冰凉的手背，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强行压下周围的混乱：“别怕！王上归来，是好事！都冷静下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琬琰二女和坡下两名同样脸色煞白的亲卫耳中，那份沉静的力量，如同定海神针，瞬间让慌乱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石将军的亲卫！”林娇娇目光如电，扫向坡下，“立刻去通知石虎将军！王上归朝！速速整备卫队，迎接王驾！不得有误！”

“喏！”两名亲卫如梦初醒，慌忙抱拳领命，转身飞奔而去。

“琬妹妹，琰妹妹，”林娇娇转向依旧惊魂未定的二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随本妃回宫！更衣！迎驾！”她必须立刻回去，以最快的速度，以最“合适”的姿态，出现在夏桀面前，任何慌乱和失仪，都可能成为暴君迁怒的借口。

“喏……喏！”琬琰二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应道。

林娇娇不再停留，由春搀扶着，快步走下土坡，她步履匆忙，甚至带着一丝踉跄，右肩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紧张和剧烈动作而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但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沿途遇到的宫人奴隶，无不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恐慌和绝望气息。

回到偏殿，林娇娇立刻吩咐春：“快！取那件……玄色的深衣来！”那是她最正式、也最符合元妃身份的礼服，她需要这份威仪来武装自己。

春慌忙翻箱倒柜，其余人也手忙脚乱地帮林娇娇整理头发、披风。

林娇娇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梳妆台上仅有的、用赭石研磨的红色颜料，指尖沾取少许，用力揉搓在脸颊上，强行逼出几分“红晕”，又用细炭笔在眉尾处轻轻描画，让那远山含烟般的黛眉更显清晰。

她将长发高高挽起，用那根嵌着白玉的骨簪固定，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努力展现出一种病弱却强撑精神的姿态。

【宿主行为：伪装启动（病弱强撑）。意图：降低威胁感知。风险评估：中（夏桀情绪不可控）。】系统冷静地分析着。

她刚换好那身繁复厚重的玄色深衣，殿外便传来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喧嚣，沉重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过地面，兵甲撞击的铿锵声、甲士的呼喝声、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混合着血腥和暴戾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来。

夏桀……已经到了！

“娘娘！王上……王上已到正殿前！”一名小内侍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娇娇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快？！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对着铜镜最后看了一眼。

镜中人，玄衣如墨，凤凰图腾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生辉，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强撑的“红晕”，眉目沉静，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脆弱？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走！”她不再犹豫，由春和琬琰二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快步走出偏殿。

刚踏出殿门，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那是长途奔袭后的汗味、血腥味、皮革硝石味、以及某种……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暴戾气息混合而成的味道，呛得林娇娇几乎窒息。

正殿前的广场上，早已跪倒了一片，所有留守的宫人、内侍、甚至石虎率领的卫队，都匍匐在地，头深深埋下，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广场中央，一队如同从地狱归来的骑兵肃立，他们盔甲破损，染满血污和尘土，脸上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疲惫和风霜，但眼神却如同饿狼般凶狠锐利，为首的，正是夏桀。

他骑在一匹同样伤痕累累、却依旧神骏异常的黑色战马上，身上的玄色金纹王袍破损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和泥泞，头盔早已不知所踪，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凝固的血块黏在额角。

他脸上布满风尘，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但那双眼睛——那双赤红色的、如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暴戾、疲惫、疯狂，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凶光。

他勒住马缰，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匍匐的人群，最后，精准地、如同磁石般牢牢锁定在刚刚走出偏殿的林娇娇身上。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如同无形的巨手，瞬间攫住了林娇娇的心脏。

林娇娇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她强忍着跪倒的冲动，在春和琬琰二女的搀扶下，缓步上前，走到广场中央，对着马上的夏桀，深深屈膝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颤抖：“妾身妺喜……恭迎王上……凯旋……”

“凯旋？”夏桀的声音嘶哑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和嘲讽，“哼！”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吓得匍匐在地的宫人一阵惊叫。

夏桀翻身下马，动作带着一种野兽般的粗犷和力量，他大步走到林娇娇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那股混合着血腥和暴戾的气息更加浓烈地压迫而来。

他伸出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带着冰冷的寒意，猛地捏住了林娇娇的下巴，力道之大，让她痛得闷哼出声。

他强迫她抬起头，那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的脸，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她脸上每一寸肌肤上刮过，从她苍白的脸色，到强行涂抹的“红晕”，再到那双清澈眼眸中无法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恐惧？

“爱妃……”夏桀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温柔，却又蕴含着暴风雨般的危险，“孤不在的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颌骨。

林娇娇痛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迎上他那双疯狂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和虚弱：“妾身……日夜思念王上……只恨……只恨自己体弱多病……不能随侍王上左右……为王上分忧……”她说着，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晕倒。

“体弱多病？”夏桀的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又落在她右肩的位置，眼中的暴戾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阴鸷取代，“孤听说……孤不在的时候，王廷……可是热闹得很啊！”

他猛地松开手，林娇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春和琬琰死死扶住。

夏桀转过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匍匐在地的石虎：“石虎！”

“末将在！”石虎猛地抬起头，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的刚毅。

“孤不在时，王廷……可还安稳？”夏桀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石虎抱拳，声音斩钉截铁：“回王上！王廷一切安稳！末将谨遵王命，日夜守卫，不敢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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