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寂夜
秋荷没有跌在地上，池夜雨扶住了她。
浓雾散开，四周安静，秋荷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方才不要命的狂奔早已使她的身体到达极限，她一阵恶心，扶着池夜雨弯腰一阵干呕。
池夜雨轻轻拍打秋荷的后背，又适时地递上几张纸巾，问她感觉如何。
秋荷喘息了一阵，擦擦嘴，虚弱沙哑道：“还好，太久没运动了，突然这么跑，适应不了了。”
池夜雨点点头，表示理解。
秋荷眼冒金星，闭着眼缓了一小会儿，忽而意识到自己一直倚在池夜雨身上，而池夜雨就一直这么搀着她，任她倚靠。
她有点不太好意思，尝试脱离池夜雨的怀抱，稍稍一动，池夜雨投来关切目光：“还好吗？”
“还好……”秋荷站稳身子，愈发不太自在，匆匆找了个话题，“咱，咱们这是在哪里？”
四周一片荒芜，不见人烟，好像是城郊一带。
“坟地。”池夜雨手心的红烛再度出现，明亮的烛火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光芒。
“坟地!？”秋荷大吃一惊，四处打量，见到了几个凸起的坟包，以及方方正正的墓碑，声音发颤，“我怎么跑到这种地方了……”
“可能是喵喵的缘故吧，你身上的阳气被妖气沾染，平时不会有太多问题，只是今日是中元，加上现在半夜，很容易被孤魂野鬼缠住了。”池夜雨指了指远处，“是他们引诱你过来的。”
秋荷大着胆子往池夜雨指的方位瞧去，大半夜墓碑边竟然有人影，夜色中依稀可见，似在缓缓移动，秋荷觉得“他们”好像在汇聚，往她与池夜雨所在之处挪动。
池夜雨也发现了，眉头皱起：“七月十五在墓地里，真是……我们得快点走。”
秋荷点头，但两条腿一点也不听使唤，又酸又沉，软塌塌地左右摇晃，像是被抽了骨头，只迈出一步，趔趄蹒跚，重重往地上跪去。
池夜雨反应很快，忙拉住她，她的膝盖好歹没有重重磕到地面。同时也因为动作，池夜雨手心红烛火焰闪烁了一瞬，散去的雾气又重新聚集，窃窃私语声再度响起，寒冷与阴湿重新覆盖上肌肤，秋荷不禁微微发抖。
池夜雨忙安慰道：“别担心，只要蜡烛亮着，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靠近了，只要快点离开就好。”
秋荷也想抓紧逃离这篇坟地，但她的腿显然不听她的使唤。
烛火明灭变化中，池夜雨垂眸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背着你。”
“啊这，这，我挺沉的……”秋荷局促。
池夜雨笑了，蹲下身子：“是么？但我力气也不小。”
见秋荷仍迟疑，他显然明白她在顾虑什么，眉眼弯弯，笑道：“咱们都一块住了这么久了，该熟悉了吧，别不好意思啦。”
秋荷不好再拒绝，上前走了一步，腿软得不行，几乎是半跌在池夜雨背上。
池夜雨缓缓起身，稳稳当当，他抬头看了眼星星，判断方向，大步朝前走去。
四周的雾气似乎不想就此放他们离开，伴随着窃窃私语声涌了上来。
雾气愈发浓重湿寒，烛光仅仅只能照亮两人周围的小小一圈，秋荷屏住呼吸，隔着单薄的衣料感受到了池夜雨的体温，泠泠夜色中，这是她唯一熟悉的温度。
池夜雨脚步越来越快，时不时轻吹烛火，催动火焰，终于，或许是远离了坟地的缘故，也或许是忌惮池夜雨的烛火与符纸的缘故，雾气退却了，两人走到宽敞明亮的马路上，暖黄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秋荷垂眸注视着池夜雨脚下的影子，她和他的影子重叠交织，一阵新奇感涌上心头，自秋荷记事起，她好像没再趴在什么人的背上过。
四下安静无风，只听得到池夜雨的脚步声与轻微的呼吸声，秋荷双腿悬空放松，随着池夜雨步伐的节奏松弛摆动。
“秋荷。”池夜雨忽然唤她，她陡然一惊。
“方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很吓人，不过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秋荷适时地小声礼貌道谢，“嗯……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总是帮我，我怪不好意思的……”秋荷想到现在她还在池夜雨背上，更为不好意思了，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却在夜色中无比清晰地传入池夜雨耳中。
“不好意思？”池夜雨声音很轻，“到现在了，还是不好意思吗？”
秋荷没明白池夜雨的意思，池夜雨也没再说什么，只叹了口气。
两人陷入沉默，空气变得黏腻沉闷，秋荷企图寻找什么打破当下的沉闷，她想到了一段正式客气的感谢，同时斟酌好了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措辞，但又觉得不太合适，以她与池夜雨现在的关系，太客气会不会反而有些生疏……
正犹豫间，池夜雨停住了脚步。他背着秋荷走了相当长一段路了，现在四下安全了，他停下歇歇脚。
他与秋荷坐在路牙石上，夏日的晚风徘徊游荡。
他先叫了她一声，在她视线扫来时提了一个要求：“你说你要感谢我，既然如此，那我可以让你答应一件事吗？”
“可以。”秋荷答应的很快，心里却有些忐忑。
“好吧，你能不能别总是害怕我了？”
“什么？”秋荷下意识反驳，“我不怕你呀。”
“你怕的，”池夜雨微微一笑，很是无奈，“你总是躲着我。”
“我有吗？”秋荷视线飘忽。
“秋荷。”池夜雨叹息着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不太情愿地抬起眼，注视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是害怕我吗？”池夜雨问她。
“怎，怎么会呢？”秋荷勉强微笑。
“每次我在的时候，你都躲在房间里，听秋喵喵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在客厅玩得很开心。”
秋荷不知道怎么说，事实却是如此。
池夜雨继续说道：“还有，你跟我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和喵喵就不会。”
“……他是猫，你是人。”秋荷勉强找了一个借口。
其实也算不上借口，这确实是实话，面对小猫，秋荷游刃有余，面对人类，尤其是异性，秋荷无从着手。
池夜雨不认同秋荷的说法：“你一直不太敢跟我说话，对我特别客气，为什么呢？我觉得我们应该挺熟了，在一起吃了这么多顿饭之后。”
秋荷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对策，她能怎么说呢，说她生性如此，可又解释不了她对猫咪的热络，那说天天一块吃饭也算不了什么呢，她说不出口，毕竟吃人嘴短，难道说她和池夜雨不熟，她说不出这么冷漠的话，何况她承认过池夜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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